第七章 大军压境

白逸发现，只要她能一直黏着青杨，便再也不用担心被关进笼子了。
　　所以不管青杨走哪里，白逸都要跟着，有时候跟累了，她就咬住青杨的衣襟，要他抱。
　　青杨也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白逸好像一只狗儿一样，不仅能听懂他说的话，还很黏人。他没养过宠物，觉得就这么养一只聪明的小家伙，也不错。
　　青杨并不能时时抱着她，时时抱着她的，是云浪。
　　云浪的新差事，就是抱着兔子，跟在青杨身后。
　　
　　这天，紫音满脸泪痕的跑到青杨院子中，哭道：“青杨哥，快救救我哥哥吧，逐鹿要杀他！”
　　青杨道：“他不是要救你哥，怎么会杀他？”
　　紫音道：“他说他已找了一个和我哥哥长得差不多的人，行刑的时候换下我哥，他现在已经上奏了王上，要处死我哥哥！”
　　青杨道：“原来逐鹿打的这个算盘，这是好算盘。”
　　他接着道：“凌云一旦被正式处死，那天下就再也没这个人的名号了。处死他的是齐王。就算他没有死，也只能隐姓埋名，过平凡的一生，否则，齐王会很没面子，到时候他还得再死一次。”
　　紫音道：“而我，一个无依无靠的王姬，又欠着他这样一个不能对外人说的人情，恐怕就要被他一辈子拿捏在手里了，真是好算盘。”
　　青杨道：“那么，重点是，王上答应了吗？”
　　紫音道：“我重金买通王上身边的近臣，近臣说，王上也有杀哥哥的意思，只是没有拿定最后的主意！青杨哥，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青杨道：“这件事，不是救或者不救一个人可以解决的，这关系到齐国个赵国未来的邦交走向，所以王上不会轻易下决断。齐国和赵国比邻，实力又旗鼓相当，但易郡在我们齐国手中，易郡后是广袤的河西十二郡，没有易郡，赵国相当于把咽喉露给了齐国，赵国几代君王都想方设法要夺去易郡。这一代的赵王李威，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枭雄，他最近几年里一直秣兵历马，为的就是和我国开战，目下他需要的就是一个进攻的由头。如果有风声传出，齐王欲扶植凌云回赵国，赵王必然来攻。我们再让齐王以为，凌云的生死对赵国的进攻没有影响，凌云自然就安全了。”
　　紫音道：“李威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赵王，他必然对哥哥的生死极为上心。那么，如何才能让王上以为，哥哥的生死对两国的局势并不重要呢？”
　　青杨正欲回答，却瞥见白逸正在啃他笔架上的狼毫，顿时抱过白逸道：“我新近得的这只兔子，颇有灵性，它心情不太好时，便会乱啃东西，所以，我得先哄好它。”
　　紫音觉得很委屈，自己的正事，还比不上一只兔子重要吗。
　　白逸却不这么想，他们还不知道吧，墙外有个人正在偷听这一男一女的对话，自己要是再不提醒提醒青杨，恐怕就……
　　
　　齐鲁王十七年夏，赵王以齐王包藏赵国逆党为由，派大将李亮率二十万军进攻齐国，兵临白羊城下，剑锋直指白里外的易郡。
　　对于赵国的来犯，齐王非常头疼。他执政一向信奉以和为贵，苦心维持各方力量，就是不愿意打仗。打仗，劳民伤财呀。齐国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强队，但也算得上有一定实力的国家，这就够了，在这个乱世，他只想守护一方子民的太平。可是现在看起来。赵国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此时朝堂上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认为赵国是为了王子凌云而来，主张交出凌云换取和平。另一种声音认为，即使交出了令云，赵王也不会善罢甘休。赵王的真正目的是易郡和它身后的广袤土地。两种声音支持者都甚众，齐王也难以下决断。
　　逐鹿极力主张杀死凌云或者驱逐他。因为凌云给赵国带来了麻烦，如果可以把这个麻烦弄走，王上也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青杨却不这么想，他上奏道：“”赵王叛乱已经成功，凌云并不能对他的王位造成任何影响，所以凌云不是这场战事的关键。相反，我听说这位王子以前在赵国英勇善战，平定了边境很多外族的入侵，是个可用的将才。如果我们放出凌云，让他作先锋去和赵王的军队搏杀，那么他必将成为刺向赵王的一柄利刃！”
　　逐鹿道：“大哥，你疯了吧？凌云可是赵国人，他会帮助我们齐国去打自己的同胞？”
　　青杨道：“凌云是赵国人不错，可是现任赵王与他有血海深仇，他恨不得食其肉寝齐皮。如果我们齐国愿意给他出兵助他复国，他怎么会不拼死相报？”
　　逐鹿道：“这只是大哥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赵王明明就是为了凌云而来，只要交出凌云，赵王就没了出兵的理由，这场战事就可以避免，何乐而不为？”逐鹿突然阴阴一笑，道：“我听闻大哥与王姬紫音因私交颇好。此番请愿，莫非名为国事，实为私情吗？”
　　“逐鹿！你慎言！”青杨突然怒喝道：“朝堂之上，说什么私情之语，紫音是你我的表妹，你身为亲戚，不怜她国破家亡孤苦无依，反而还要朝她身上泼脏水坏他清誉，你安的什么心？”
　　逐鹿被他喝蒙了，印象中的青杨，从来是温声细语，何曾有过这样的厉声疾色。
　　齐王壅也有点蒙，自己这个大儿子一向不声不响。宠爱他时不见他骄傲，冷落他时不见他愤懑。今日却观点鲜明，站在朝堂上掷地有声，倒让自己有点另眼相看了。
　　逐鹿回过神来，气哼哼道：“大哥你何必发此诛心之论，你我今日政见不同，就事论事，不要扯别的。现在赵军压境，国难重重，如何退兵为王上分忧才是正事。”
　　青杨道：“扯到别处的，是你才对。你我争论之际，赵国的军队说不定又夺了几座城池，易郡，已经很危险了。”
　　齐王摆手制止了两人的争论，道：“凌云是去是留，容我再想想。”
　　青杨上前一步道：“王上请速下决断！”
　　逐鹿道：“大哥，你要逼迫王上？”
　　青杨道：“边关战事刻不容缓，凌云的事，王上纵然拿不定主意，也可先派出兵将支援白羊城，否则白羊城一失，易郡危矣！”
　　齐王想想，道：“也是，不过派谁去比较合适啊？在座的诸位良将们，可有愿意去的？”
　　一时间朝野寂静无声，不复方才的热闹。
　　赵国兵强马壮是诸国皆知的，齐国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仗了。这一仗，打胜了固然名声大噪，可是败了呢？那可是要杀头的。
齐王怒道：“你们刚才吵的那么热闹，到了真正要上战场的时刻，却默不作声，做臣子有你们这么圆滑的吗？要你们何用！”
　　青杨正要说话，却被夏木死死拉住，他望向夏木，目含询问，夏木以目示意，让他暂且等待。
　　齐王开始点名了：“林将军，你是林老将军的儿子，当年你父亲平定离国之乱，勇冠三军威震天下，这次增援你去如何？”
　　林将军道：“臣惶恐，臣虽然出生将门，熟读兵书，奈何从未上过战场，恐担不起这重任。”
　　齐王道：“李将军，你呢？你总是上过战场的，我记得……”
　　李将军道：“回王上，臣那时只是个小小偏将，追随老林将军，若论冲锋陷阵，臣当仁不让，可论起调兵遣将，坐镇中军，臣觉得……”
　　“张将军，陈将军？”
　　张陈二将对望一眼，一起道：“臣惶恐！”
　　齐王仰天长叹，道：“偌大朝堂，竟无一个可用之人吗？”
　　青杨再也忍不住，不顾夏木的阻拦，上前一步。
　　这时，终于也有人忍不住了，老将班塞出列，道：“老臣愿往！”
　　齐王立刻道：“好呀！”但是他打量一番班塞后，又含泪叹息道：“班老将军，你都是七十的人啦，你这身子，还能去打仗吗？”
　　班塞厉声道：“老夫我虽然年纪上去了，身体却不输给年轻人呢，我现在一顿还要吃三碗米饭，十斤牛肉呢。我当年便随林将军替老齐王夺回了易郡十四州，现在我一样可以为齐王你守好易郡，不让赵国的一兵一卒踏进国土！”
　　齐王拍手叫好，立刻下令班塞统兵十万，支援白羊城。
　　朝会过后，青杨拦住班塞，对他深深一拜：“老将军临危受命，铁血丹心，青杨敬佩，请受我一拜！”
　　班塞哈哈大笑：“王子多礼，老夫此去，定然不负众望！”
　　青杨道：“赵军勇武，李亮又多智谋，将军万事多加小心啊！”
　　班塞道：“多谢王子关怀，王子只等我的好消息吧。”
　　青杨又朝他一拜，眼中却有说不出的忧伤。
　　班塞朝他挥挥手，大笑而去，夕阳西下，晚风阵阵，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悲壮。
　　夏木道：“大哥，你很担心他？”
　　青杨道：“班老将军年事已高，手下又无可用之将，李亮善用谋略，兵多将广。此去只怕凶多吉少！”
　　夏木道：“然，朝堂之上的情景你我已看见，若班老将军不出马，恐怕更无人能去应战了！”
　　青杨道：“朝堂上今日的局面，不都是王大上造成的吗？这几十年，齐国偏安一隅，自以为各方力量均衡，便天下太平。王上不重视磨砺兵马，吏治日渐腐化，实力上已经和邻国差了太多，赵国岂能不来割肉？大争之世，岂容苟且！王上不争，便是输了。”
　　夏木道：“兄长智计无双，可有解救之道？”
　　青杨道：“王上对我的态度晦暗不明，我的意见他不一定采纳，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