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司马氏的兴亡，离不开这一家子（上）
文：枯木
宿命的观点，在古代源远流长，一直到现在都影响深远。古人认为，万物皆有定律，其中人的富贵贫贱、生死寿夭以及吉凶祸福等，与生俱来，在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这就是命运。
孔老夫子就非常相信并有诸多经典言论，诸如《论语·尧日》孔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论语·为政》：“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因而孔夫子认为，《论语·季氏》：“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等等。
针对命运，悲观消极的人，往往不思进取，颓废低迷；乐观积极的人，则不甘沉沦，奋力拼搏。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做事有成功有失败，不能因成败去证明命运，正如用命运的观点，也许其本身的作为就是命运所导致。
关于宿命和命运，谁也不能断然否定，因为翻开历史，我们会看到有众多的史料记载，并且历史总是有惊人的相似。比如秦朝兼并六国，一统江山，二世而亡；隋文帝结束几百年分裂，结果没几年隋炀帝身首异处。曹魏篡汉，欺负孤儿寡母；一转眼之间就被司马氏鸠占鹊巢，连手段都一般无二。南唐后主李煜醉心诗文，被宋太宗圈禁到汴京，惨遭鸩杀；宋徽宗擅长书画，被金人掳掠北上，身死五国城。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历史经常出现相似的事件，然而也有一些莫名的事件，比如汉代韩信“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生的命运和萧何脱不开因果。而更有一段历史，一个朝代的兴亡，和一个家族有着莫大的干系，这就是历史上的西晋王朝和以贾充为首的贾氏家族。
我们大家都知道，曹魏政权是在权臣曹操奠定强大政治权力基础上，儿子曹丕逼迫汉献帝禅让；没想到司马懿扮猪吃虎，发动政变，和儿子司马师、司马昭掌握了政权，司马昭之子司马炎逼迫曹奂禅位，从而建立西晋王朝。
西晋王朝的建立，其中贾充发挥了很大作用，被誉为西晋开国第一功臣。贾充（217年—282年），字公闾，平阳襄陵（今山西襄汾县襄陵镇）人，曹魏豫州刺史、阳里亭侯贾逵之子，因为贾逵晚年得子，认为“后当有充闾之庆，故以为名字焉”。
贾逵（174年—228年）本名贾衢，字梁道，三国时期名将，历仕曹操、曹丕、曹叡三世，是曹魏政权中具有军政才干的人物，终其一生为魏国统一事业作出卓越贡献。担任豫州刺史期间，兴修水利，凿通运河二百余里，时称“贾侯渠”，便利民生。随同曹丕伐吴，力挽狂澜，不计前嫌领军救出曹休，避免其全军覆没，因功进封阳里亭侯，加号建威将军。去世后谥号为肃，被军民在洛阳建祠纪念。曹操评价：“使天下二千石悉如贾逵，吾何忧？”陈寿《三国志》评价为“精达事机，威恩兼著，故能肃齐万里”的刺史典范，《唐会要》将其尊为“魏晋八君子”之一。
贾充十二岁亡父，以孝著称，袭父爵为侯，任尚书郎，典定法律法令，有刀笔之才，擅于察言观色，颇有谋略。在曹魏时期连续辅佐司马师和司马昭兄弟，一直被授以重用，贾充曾经被司马昭派去游说大臣诸葛诞，被诸葛诞斥责“卿非贾豫州子乎！”于是贾充直到诸葛诞必反，在其起兵后，建议司马昭用深沟高垒的方法克敌，从而取胜，因功被宣阳乡侯并全权处理南方事宜。
贾充最大的功劳是弑杀高贵乡公曹髦。甘露五年（260年），魏帝曹髦不堪司马昭独专朝政，集合卫兵讨伐司马昭，当时兵士因为曹髦是天子不敢反抗，纷纷逃跑。贾充则斥责太子舍人成济：“公等养汝，正拟今日，复何疑！”于是成济弑杀曹髦，为司马昭完全掌握政权扫清了道路。后来群臣要求诛杀主谋行刺的贾充，司马昭不愿意，只好杀了成济、成倅兄弟背锅。贾充则进封安阳乡侯，统领城外诸军，加散骑常侍。
景元五年（264年），灭蜀后的钟会在成都谋反，贾充以中护军假节、都督关中、陇右诸军事，到汉中驻守平定叛乱。回到朝廷后，同裴秀、王沈、羊祜、荀勖等被司马昭作为心腹予以重任。在司马昭去世时，司马炎请问后事，司马昭说“知汝者贾公闾也”，指名让贾充辅佐司马炎。
曹奂禅位后，贾充被封为车骑将军、散骑常侍、尚书仆射，进爵鲁郡公。当时东吴尚未平定，司马炎锐意讨伐，贾充惧怕失败，反对出兵，司马炎则强令贾充出征，并说“君不行，吾便自出” 。于是贾充被迫出征，被任命为使持节、假黄钺、大都督，总统六师，给羽葆、鼓吹、缇幢、兵万人、骑二千，屯兵襄阳。
第二年荆州诸城守将皆已投降，贾充则上表要求罢兵，认为东吴不能一举覆灭，还有沾染疫病可能，然而司马炎不予采纳。没想到东吴不堪一击，随之末帝孙皓投降。于是贾充非常惭愧，回京向朝廷请罪，司马炎则预先在偏殿接见安抚，并给予保留假鼓吹、麾幢等隆遇。可见，终贾充一生，一直受到司马氏重用，并给予极高的待遇。
贾充能够得到司马氏重用，被视为心腹，除了双方姻亲关系（下文详谈），贾充忠心不二，另外一个就是贾充确实有着卓越的理政才能。《晋书》记载，贾充为政务农节用，并官省职，知人善用，颇好进士，因而士多归焉。并且擅长法律，曾经任职廷尉时，“雅长法理，有平反之称”。贾充所制定的《泰始律》，是中国封建社会中第一部儒家化的法典，颁布后，百姓都赞扬新法便利。
然而由于缺少节操（古代认为弑君是大逆不道），并且谄媚司马氏，因而经常被人指责和诟病。比如在《资治通鉴·卷八十一·晋纪·世祖武皇帝》中记载了一段精彩舌战：东吴末帝孙皓虽然昏庸暴虐，沉溺酒色，然而却很有才气。投降后拜见司马炎，晋武帝说：“朕设此座以待卿久矣。”孙皓对答：“臣于南方，亦设此座以待陛下。”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又贾充问孙皓：“闻君在南方凿人目，剥人面皮，此何等刑也？”皓曰：“人臣有弑其君及奸回不忠者，则加此刑耳。”本来贾充是想羞辱孙皓，没想到被直接揭了弑君伤疤，于是“充默然甚愧，而皓颜色无怍。”
贾充去世前，一直忧虑死后谥号，侄子贾模说：“是非久自见，不可掩也！”结果在去世后，被评议谥号时，博士秦秀认为按《谥法》：“昏乱纪度曰荒”，请谥“荒公”（《谥法》：“外内从乱曰荒。家不治，官不治。”），晋武帝司马炎不同意，并听从博士段畅的意见，陆续平定蜀吴，谥为“武公”（《谥法》：“威彊敌德曰武。与有德者敌。”）。
贾充从曹魏时期就辅佐司马氏，死心塌地，尽心尽力，平定西蜀钟会叛乱，领兵迫使东吴投降，功勋卓著；最主要的是下令成济弑杀曹髦，从而为西晋建立扫除了极大障碍，可谓替司马氏立下第一功，虽然后代评价褒贬不一，然而就被誉为西晋第一功臣来说，名至实归。
西晋禅替曹魏，并且兼并西蜀东吴，贾充功不可没，可谓西晋因之而兴旺。然而不久之后，就因为贾氏家族执掌大权而陷入混乱局面，随之灭亡。具体详情如何？限于篇幅，我们下文接着谈。
（待续）
2020/9/21榆木斋
主要参考书目：
《三国志·魏书·贾逵传》
《晋书·列传第十·贾充传》
《资治通鉴·卷八十一·晋纪·世祖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