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场的裤衩大叔

我家附近菜市场的入口，有一个流动商贩的大叔，大约五十多到六十岁的年纪，他的特点是一年四季穿着那条灰色的、刚到膝盖的大裤衩。深圳的天气，没有分明的四季，三月份到十月份是炎热的夏天，十月份到二月份是凉爽的秋天，最冷时是十二月份的早晨，气温大概10度左右，也就相当于北方的深秋季节。

夏季时，裤衩大叔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和灰色大裤衩，秋天时，依然是那件大裤衩，偶尔会穿一件长袖上衣，在最冷的早晨，外套一件长袖双层夹克。我一度怀疑他的腿是假肢，否则怎么如此耐冻？我曾趁着买菜的机会，仔细观看他的腿，确认是有血有肉的真腿，因为，他腿上有被蚊虫叮咬和抓挠的痕迹。既然是真腿，为何如此耐寒？这是个谜。他的两条耐寒耐冻的腿，适合在东北冰天雪地里穿超短裙的小姑娘，放在这么个粗糙老汉的身上，着实有点可惜哈。

裤衩大叔似乎很会见风使舵，这几年来不停地更换着售卖的货物。有段时间一个老奶奶卖农家菜，是那种带有虫子啃咬痕迹和泥巴的青菜，是论捆售卖，一捆菜5块钱或者八块钱，老奶奶的生意比较火， 菜摆上不久就被抢够一空。裤衩大叔大概是眼红人家生意，撤走了之前的小推车，也在地面上伸一块布，摆上一些卖相不好的蔬菜，自称农家菜。能看出那位老奶奶的农家菜是她种的，因为她卖的是当季蔬菜，并且不多，只有几种每种只有几小捆，且老奶奶很少出现，一年也就那么几次。而这位裤衩大叔的卖农家菜，虽然也是卖相不好蔫不拉几带有虫子啃咬的痕迹，但是基本没人光顾。

菜市场有一位阿姨买贵州五谷蛋，做的风生水起，从每天担着两篮子鸡蛋，到租固定摊位，卖各种蛋，生意很好。裤衩叔大概是看到眼里，放弃了农家菜的生意，也卖贵州五谷蛋，农家土鸡蛋。他站在菜市场门口，身边放着两个箱子，箱子里摆着五谷蛋和土鸡蛋，最上面的塑料碗里放着一颗剥了壳的生鸡蛋，向顾客展示鸡蛋的内部。每天去菜市场的我，从没见客户光顾他的鸡蛋摊位，看到他磕开的鸡蛋，我替他心疼成本，好在晚上回家还能炒吃掉，不至于太浪费。

最近这段时间，裤衩叔的身边多了一个小拉车，上面放着清洁用的塑胶手套，袖套，棉拖鞋，还有内裤袜子，蟑螂药等。原来这几天菜市场门口来了一对推着小车卖居家服的夫妻，价格便宜质量还行，他们小车前常常聚集一些人。看来裤衩大叔又眼红心动了。

以我这几年的进进出出菜市场的经验看，裤衩大叔无论卖啥，基本都没有顾客。我内心是不信任裤衩大叔的，并不是因为他一年四季穿裤衩，而是他不停地更换售卖的货物，他对自己的商品都没有信任，何况顾客呢？

希望这位裤衩大叔，能像忠诚于他的灰色大裤衩一样，忠诚于一款货物售卖，在这个小小的菜市场里，也能像售卖鸡蛋的阿姨一样，早日拥有固定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