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拐以外是远方

今天是受伤第15天,根据医嘱需要去医院复诊。吃过早餐,叫先生去阳台感受一下外面的气温,说不冷,不用穿厚衣服。我只好脱下带毛领的大衣,穿上一件薄呢外套,并在先生极力反对下也摘下红呢帽子,任凭长发凌乱。

出到门口,发现楼道全是水,正值南宁著名的回南天。我犹豫去与不去,仅仅过了15天,对于因为湿水而摔伤的人来说,看到地上有任何水渍都心有余悸。我拒绝下楼,打退堂鼓。先生软硬兼施,说总是要去医院的,你不去检查又怎么知道骨头长好了没有。住的单位老房子没有电梯,小区群里一直嚷嚷三年了说要加装电梯,到如今还没有半点动静。平时没有什么,到了行动不便的时候会更加想念有电梯的房子。

骨伤医院熟悉的环境让我有些许安慰,例行公事地挂号、交费、拍片、等候,片子出来后给朱医生看。朱医生问了一些常规的问题,看来她很熟悉一般老百姓骨伤之后的民间治疗方法。她说到了这个年纪要补钙,用一些草药敷泡,没有什么更快更好的治疗。骨头没有长出来,没有移位已经算很好了。一般人15天之内也不会长的,只有小孩子才会见长。像我这种年纪只能熬时间,一个月之后可以丢单拐,6周之后才能丢双拐,练习走路。听了之后,只能哀叹白白疼了半个月,好像没什么好转,听天由命吧。

这个周末单位有重要活动,我邀请了几位在平常工作上有往来的老乡和领导出席,但因伤情不能回去参加,不知道如何向邀请的嘉宾解释。我给他们发了这样的信息,但愿得到他们的理解和支持:“亲爱的老乡:您好!12月某日是某某一年一度年会,也是某某乡贤欢聚一堂的盛会,届时近千人同说乡音,共对山歌。望您能加入其中,共话乡情。遗憾的是,我于筹备单位60大庆活动前夕,不幸摔伤至脚板骨折,已回到南宁静养疗伤,目前伤情稳定。连日来,日日石膏相伴,时时需人照料,心里惦记最多的还是某日和您的约定。半月过去,石膏解除,却依然步履蹒跚。度日如年,苦不堪言,双拐以外都是远方。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年老体衰似黄连。我曾想哭着喊着挣扎着那天返穗,赴东方宾馆之约,无奈家人极力反对,不肯十八相送,只能遥望千里之外,明送秋波。我虽缺席,仍希望老乡们相互招呼,吃好喝好,聊好玩好偶遇好。待我生龙活虎之时,回来欢聚,再来庆贺新年到来。此致,敬礼!”

工作上的电话微信每天不断。天天在家里窝着熬日子也是一门技术活。从卧室到书房,二十多米远。人在客厅,手机在床头。人在床上,书在书房。双手拄着双拐,不是找不到手机就是找不到书,双拐以外都是远方。电视里循环《我爱满堂彩》《歌声飘过四十年》等综艺节目,先生哑然失笑。曾几何时,平时以看高端访谈节目为主的人,现在却沦落到与老年人的日常生活一样,开始泡肥皂剧了。

好在还有文学作品陪伴,还有朱山坡的小说。昨晚读朱老师的自序《如何把全镇的诗集买光》,让人忍俊不禁。这个爱诗读诗想写诗的少年,有一个宏大的理想,就是“想成为镇上唯一的诗人,只有我读诗、写诗、出名,光环和荣耀只属于我一个人。”然而,镇上文化站那个小老头阴阳怪气地鄙视他“你以为整个镇就你一个人喜欢读诗歌?”把他打醒了。那个少年才知道“镇上有同类,这让我感到不孤单,但更多的是让我不爽和警惕。”历尽艰辛,“终于有一天,新华书店书架上的诗集被我买光了。可是,第二天,同样的诗集重新出现在书架同样的位置上……而新华书店的书架上,赫然摆放着新旧诗集。诗集像野草一样,割了又长出来,根本无法斩草除根。尽管如此,我仍然想把整个镇的诗集买光”曾经的文学爱好者大多经历相似,正应了那句“幸福的家庭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不同”。

好吧,今天记到这里,今晚继续读朱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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