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淮北我知道的不多,为了爱情曾经去过那里

图片来源网络

她对我冷了有一阵子了,我明显感觉到,“爱”这种东西,正在拼了命的消失。终于,在这段关系倒计时最后的一个晚上,风吹得有些上头,我给她打电话,说了些有的没的。她问我,你还爱我吗。我说,我好累,光我爱有个屁用。她说,分开吧。那天晚上几通电话都没能再说清楚,她闪烁其词,后来不再接电话。我给她闺蜜发消息,说,给个地址吧,我过去一趟。当然,她也没有理我。


我只知道她在淮北,和闺蜜一起住,其余一无所知。即便如此,我还是订上了前往淮北的票。凌晨六点,迷迷糊糊入睡,七点多,我就被闹钟叫醒。那天早上本来要和团队一块儿去东郊开项目讨论会,我给领导发消息,说,我临时有事,需要去淮北一趟,哥,你也年轻过。他没再过问,只说,路上小心。


从我住的地方,到地铁口,我走了很久。这条路,目睹了我和Alice的无数个白天黑夜,无数个生活的横截面。我去找她,或者她来找我,或者生气,或者满怀欣喜,它都默默见证着。我路过了魏家凉皮,路过了讨价还价的水果店,和我们最爱吃的“奋斗鸭”。有一次,她说心情不好,要来找我,当她告诉我时,已经坐上过来的地铁。我从路的这头,去迎接她。我们见面后,马上把手扣着,往家里走。我问,怎么啦?她只笑笑不说话,可能只是想我了。我路过了天桥,此刻人很少。早晨的风吹着我的面颊,有些冷。


我站在偌大的西安北客站,正中间,突然感到无所适从。我觉得我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像一只飞鸟在肆无忌惮地扑腾着翅膀,我知道它注定要穿越我,向一片密林飞去。我开始旋转,看着周围陌生的候车人,他们都戴着口罩,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他们的眼神如此模糊,仿佛隔着雾水。从西安出发,我路过了低矮的房屋,路过工厂,路过冒着浓烟的烟筒。有低下身段的山,也有挺拔的山,山上绿了,田也绿了,庄稼冒了出来,野草也冒出来了。陌上花开了,树的风姿,在迅速晃过的车窗上飘忽摇曳。眼泪开始从眼眶中生发,慢慢涨满,然后任其翻滚,溢出,慢慢淌在脸颊上,像变换着河道的河流。正在扫地的乘务员递给我一张纸巾,笑了一下,就去下一节车厢了。苏北发消息,说,满格,我离淮北不远,我休假,需要陪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说,我会加油的。


下午四点多,我抵达淮北。我拍了一张火车站的照片发给Alice,她说,那我们见面说吧。我订了一个宾馆,订了一束鲜花,开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晚上七点,天已经黑了,一条狭长的路,我从路的这头,去迎接她。一场疫情导致我们四个月没见面,想不到,居然以这种身份见了疫情后的第一面。想起疫情前,我们依依不舍地在西安火车站接吻,顿觉时空失序错乱,一切好假。我一只手揣进裤兜,一只手捧着花,慢慢地走过去,感觉每一脚都很沉重。见面后,Alice微微张开双臂,说,抱抱。我抱了她,可是,她不让我吻她。我拉着她的手,说,我还是你的奇迹男孩!就像去年那样,只要你想我,我就会出现,不管多远!她说,那我们还是朋友吗?我说,老婆别闹。她说,你要适应。


吃饭的时候,聊了很多很多,为了让她压力小点,轻松点,我也就同意分手了。也承认,由于是她追的我,我有些时候没有好好珍惜她。她说,咱俩分了,可能有别人追我。我说,遇见你之前,我也算半个多情才子吧,你竞争对手也不少哩。但是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还喜欢你,怎么办?她一下笑开了,说,那你追我啊!因为这句话,我开心了一晚上。回去的时候,我们压马路,Alice一路都抱着那束花,我能够感觉到她的轻松,我也不敢再说我爱她这样让她有压力的话了。


我们时而调侃,淮北这座城市好多山寨品牌,时而说这里物美价廉的,还说起,这里出租车真便宜,九块钱能跑好远。我们路过一座桥,她说,桥下是濉河。我说,这个濉河,看起来真的挺随和。到了她闺蜜家楼下,我们还依依不舍地,坐在长椅上聊了好久。我说,我要带你吃到老玩到老,她说,哦?那得看我时间了。我说,去你妈呀,那老子还忙呢!我们聊天聊地,漫无边际,就像是刚刚恋爱时那样,就像是三年前那样。这大概是一段感情中的回光返照吧。我们再次拥抱。我暗下决心,“Alice,能追到你,我宠死你,我宠你到死。”


第二天早上起床,我充满希望,宁愿相信,Alice只是在考验我。我听着汪峰的新专辑,去了早餐铺。Alice发消息说,可以去相山公园爬山,前两天她去过,还不错,我吃罢就去了。我走过她走过的路,我呼吸过她呼吸过的空气,我登上了她驻足过的山顶,热风吹过我的面颊,恍惚一瞬间,像是Alice在吻我。两年前的这时候,她满心欢喜地告诉我,满格,我好喜欢和你在一起。中午聊了几句后,她下午没理我。我还是憋不住,主动找她,说想和她出来转转,或者坐坐。她拒绝了,她说,等你走之前请你吃个饭吧。


我感觉不妙,她已经开始有意识地推开我了。我说,我明天走,好说歹说,她才同意见面。她打车到我宾馆楼下,我说,来,抱抱。她说,你要习惯。当然,也没法牵手了。那天她只穿了件卫衣,天在慢慢降温,我把外套脱下来,哄了半天她才穿。她问我,冷吗?我说,你看我像冷的样子么。其实,真挺冷。


她请我去万达商场吃了地锅鸡,很好吃,还有沙拉水果,青菜。我喝了一瓶半酒,没什么感觉,就是胀肚子。她说,你会找到更好的,更温柔的,更漂亮的,更体贴的,家庭更好的姑娘。我说,可那不是你。她说,或许我们都去经历一下,会成为更好的自己。我说,是的,可你是你,我是我,没有我们了。我猛地喝了一口酒,说,我眼睛,他妈的进东西了。


吃完饭,我们在万达逛了几圈,从三层逛到一层,我和Alice都哭了,两个人泪流的静默无声。我说,我想抱你,她哭着说,不要。我没等她同意,就抱住了她,搂着她走出了商场。出去后,她的泪也干了,我俩都平静了。晚上还是挺晚回去,去她闺蜜的宾馆,我不要脸地上去坐了会儿,和她的闺蜜也聊了一会儿,这期间,我和Alice也一个劲儿地拌嘴,后来她就赶我走了。


我说,你晚上会磨牙哦。她说,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我说,没人抢被子,可能还真不习惯呢,也是好事儿,我感冒几率会骤然降低。在楼下,在天桥下,在黑夜里,在熙来攘往的路人中间,我们拥抱。她说,最后一次咯。我以为她真的会让我追她,于是这一路还在悲伤中强充着希望。回到西安后,她就不怎么理我了。她留下的一切东西都在死命捶打着我的心绪,几乎是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几天来我刻意构建的不在乎,无所谓乃至希望,立马倾塌。


我们相爱过,我们爱到反对一切的地步,我们爱到无法和对方在一起,宁愿去死的地步,我们轰轰烈烈,我们粉身碎骨。相爱时,我真的以为,我们就是这个时代的浪漫承载,我们都认为,那些薄情寡义的人都将不得好死。她爱我,羞赧地,胆怯地,我爱她,也是谨小慎微地,自卑地,生怕无法给她一个好的生活。尽管如此,满格,到底还是把Alice弄丢了。我不敢从地铁A口出,因为我们一直是在那里相见。晚上了,我也不敢下楼吃饭,因为那街道是我们走了八百遍的,我怕会想起她。我把她的衣服全部洗了一遍,我喜欢她穿那件连衣裙,她的一切样子都好可爱。


半个月后,她有了新男朋友。疫情期间认识的。我知道,离开从不是一个突然的决定。但我不知道这个比我小六岁的男孩会怎样对她,我只祝她幸福,希望她能够得到她想要的校园恋爱吧,她是可爱的女孩子,她值得更新鲜的爱。三年来,每年都会经历一段平淡期,今年,是真的过不去了。我再也办不到了。“2017年10月14日,到2020年4月20日,我们把彼此归还人海,这辈子,我放过你了,下辈子记得还要跟我回家哦,还要为我烧银耳粥,还要在夏天做冰粉,我也还要炒好饭煮好玉米叫你起床,看你迷糊却满怀柔情的样子。”分开这么久了,经历了挣扎,茫然失措,经历了把自己扔到酒瓶子里,把自己撂到烟灰缸里,把自己放在人海里,生生死死浮浮沉沉,我想,我也可以坦然去面对下一段人生了。我们的爱是艺术品,它封藏在艺术馆中,某天,艺术馆陷入大火,大火持续升级,筋疲力尽的我们,都无法再去扑灭这场火了。于是,她选择了新欢,逃离这场大火,我选择了时间,在烈火中,把自己烧个干净。我不知道我们的艺术品是否在大火中损耗殆尽,我也无法再向深处探行。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和心爱的姑娘匆匆告别,然后我们开始奔赴各自的幸福和遗憾。我永远忘不了,那几年,年轻的满格和Alice曾热烈而自由地相爱过,彼此袒露心扉,分享一切,那阵子,郎才女貌,让太多人羡慕。


火灭了,要了我半条命,也仅此而已了。我依旧是那个热爱自由的人,遇见灵魂同样独立热爱自由的姑娘,我依旧会心潮澎湃。


犹记得,淮北的夜,有些冷。司机说的方言我听不大懂,大抵知道,他在聊政治,我随口附和着。我把车窗摇到最大,风灌进我胸膛。关于淮北,我知道的不多,我知道它很小,工业痕迹很重,打眼看,房屋和楼宇都是陈旧的样子,街道也都是灰蒙蒙的。我知道这里打车很便宜,九块钱可以开很远。我知道这里物价不贵,可有些食物我吃不惯。我知道相山公园,和公园里那座并不高的山,和濉河,静静地流淌,夜晚经过,会听到它在桥下低声讲故事。我知道淮北当地人讲起方言,我根本听不懂,我知道这里的人都很和善,也挺好打交道,我知道这座城市有一座小城独有的温柔和山寨,我知道——


每次和朋友说起过去的旅行,我不敢说我曾去过那里。

文|满格

公众号|满格同行

你可能感兴趣的:(关于淮北我知道的不多,为了爱情曾经去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