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庄十年》

在一次采访中,梁鸿提道,她写梁庄,就是想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的存在传达给读者,让读者尽可能细微地体察书里的人物和故事,然后自己来思考。这种思考是开放性的。

单纯地描述复杂的现实,没有明确的问题和解决方案,这样的写作有什么意义呢?在我看来,梁鸿的非虚构写作本身就是对身份困境的一种有效的回应。

读了《梁庄十年》这本书,我们认识了五奶奶、霞子妈、梁鸿的大姐、二姐、美丽的燕子、特立独行的吴桂兰、为生活努力奋斗的梁安、衣锦还乡的梁学军、韩义生,还有用令人痛心的方式告别人世的老人福伯。

在我读完最后一页,合上书的那一刻,这一组辉煌的群像浮现在我眼前。梁庄人不再是抽象的 "农民" 或者 "农民工" 这样的符号。他们是一个个具体的人,在过去,在此刻,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同一片真实的土地上。他们的生存境遇也许剥夺了他们的身份,但是梁鸿通过写作,告诉了每一个读者,她的乡亲们,到底是谁。

尽管这么说很残酷,福伯的担忧的确是有道理的。在城市里,他的儿女们各自都面对着真实的挑战。

大儿子和二儿子在西安蹬三轮车,他们得挣钱帮孩子还房贷;三儿子在北京打工,需要盖一处新房给儿子娶媳妇;四儿子在内蒙古卖水果,他的水果摊在市中心,一个月租金一两万元,关停一个月损失巨大,还有不少人等着抢他的摊位;福伯的二女儿在北京做保姆,帮主人家照顾老人,她回到梁庄后,主人家一直在催,说她再不回来就要换人了。

回家照顾福伯的这段时间,兄弟姐妹们各自怀着心事,只是谁都不忍心离开重病的父亲。

福伯明白孩子们的困难,他做了一个对自己非常残忍的决定。福伯开始绝食。刚开始,孩子们还以为,他是因为病痛,咽不下食物,后来才明白,福伯是要饿死自己,让他们早日回城。四天四夜,福伯滴水不进,就连昏迷时,牙齿也紧紧咬着嘴唇。

正月里的最后一天,福伯走了,享年八十五岁。福伯的孩子们齐心协力,为福伯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守完头七,他们怀着悲痛,各自回城。这些在外打拼的梁庄人,早已在各自的城市里,背起了生活的重担,即便他们有心回乡尽孝,也不可能长久地待在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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