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茶去·读书去

书香茶香心香

客来，敬茶，日常礼仪。客叨，端茶，客不知，传统湮没久矣。

当下茶道盛行，只是虚表。以茶待客，茶退其后，茶何曾成为主角？

有人深藏名茶，有人写新茶经，多因价值。茶之真味、真义，早已零落。

茶香心香，茶味禅味，古人风骨也。时人品茶，惯于问价，碌碌风尘也。

闲读禅门旧事，妙藏机锋，甚为有趣。一句寻常的“吃茶去”，竟是唐代赵州观音寺的高僧从谂禅师借茶喻禅的机锋语。据《指月录》记载：“有僧到赵州，从谂禅师问‘新近曾到此间么？’曰，‘曾到’，师曰，‘吃茶去’。又问僧，僧曰，‘不曾到’，师曰，‘吃茶去’。后院主问曰，‘为甚么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师召院主，主应喏，师曰，‘吃茶去’。”

禅宗重顿悟，一悟百慧生。寻常蕴真谛，悟道不刻意。新人请吃茶，清空纳万物；旧人请吃茶，专注生百感；监院请吃茶，禅意向内得；喝茶本平常，壶中有真味。此段公案，赵朴初有《吟茶诗》辉映成趣：“七碗受至味，一壶得真趣。空持百千偈，不如吃茶去。”

我不知茶不知禅，俗人一个；我亦吃茶亦读书，归人一枚。我不与人品茶论茶，我亦不与人品书论书，万事皆自由，岂敢作人师？但职场碌碌三十年，偶有所历所思所得，知得失、明进退、悉明暗、守本心，遇有缘人，则引以为快。每至一所，则建阅览室，不求职场中人纷至沓来，而为喜好阅读同事辟一安静之室，若得一时之闲，可借阅读调理日常纷杂。我将单位读书活动名为“书香润心”；我曾撰文将阅读、遐思、写作比成“幸福的三轮车”。这是我的心得，推而广之，则是我的心愿。此为慢功夫、笨功夫，能化多少人？化与不化，我从不强求，一切随意，我只是给他人提供一种归于安宁的路径选择。

青年人来，我云：“读书去！”须知知识技能书中习，修养格局书中寻。

中年人来，我云：“读书去！”须知浮尘满面杂草生，化繁为简得真味。

老年人来，我云：“读书去！”须知书香茶香香浸骨，历久弥坚风骨路。

少年读书，求知，书能磨人；中年读书，求智，书能洗尘；老年读书，求境，书能养心。知开启的是空间的窗口，智融会的是“逝者如斯夫”的时间河流，境叩问的是“云深不知处”的生命时空。所谓境遇，正是时空与心智交合之遇。

因茶而静，因书而思，职场百色，皆成背影。惟有真意，萦绕心间。不由感叹：茶在、书在、日常在；茶香、书香，岁月香。茶润喉，书润心，道润百物；身外之物何必苦寻，若知茶知书知人知义，一转自成百年身。

戈月 2021-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