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桌

今年在古老的都昌又让我看到了八仙桌,不是说单单的一张桌子,而是一整套得,正大门靠墙放置,左右各一张中式靠椅,再稍微有点挪移的地方,一张祖厅大横跨,霸气十足,刷着古铜色的漆,雕琢精致的花纹,尤其是橱门,图案越发精美,非常古朴厚重!

时隔这么多年再看到它,内心倒泛起一丝波澜!小时候我家也有一套,那时候中国农村的房子结构都差不多,都是祖父辈留下得,自然少不了八仙桌和祖厅,应该是必备的家具!儿时的记忆里是祖父和祖母一人一边,桌上放着两杯茶,祖父抽着汗烟,祖母便帮忙卷烟丝,不抽的时候手里就端着茶碗,若有所思,祖母则有剌不完的鞋底!必定有只手是放在桌子上得!祖厅正上方挂着先辈们的遗像,香火是不能断得!左右各放一摆件,多余的位置用来放茶叶罐,暖水瓶什么得!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里度过,小孩子是不能爬上去得,被祖父看见就得挨训了。

视野也是最好得,有熟人经过都不用起身就可以唠两句,要是生人,祖父便会叫我们这些小孩去跟着,至少要两个,一个跟一个汇报情况!不是特别可疑他是不会离开椅子得!尽管许多的光阴都在这度过,我却很少见到他们聊天,都是各忙各得,倒是祖母时不时地帮祖父添茶、卷烟丝!后来祖父去世,很长一段时间祖母都不自觉得习惯性着重复这些动作!这也让我担心了好久!

八仙桌一般是不离开墙得,只有过年才可以。每每年前一个月,祖母便开始不停的告诫我们:要过年了,死字是一定不能说得哈!要开心,要多笑,不能骂人,不能打架,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要爱干净整洁………我们都牢牢的记着,生怕一不小心犯了错,就不能过年了!家里一片祥和的气氛!渐渐得看着母亲把一个个放在祖厅上的罐罐用糖果饼干装满,每天一大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到那些罐子还在不在老地方?一般是不会挪动得!再咽一咽口水美美得离去!随着年意的逼近,打扫祖厅倒成了我们的一块心病,弄干净是必须得,最痛苦的是八仙桌还得抬到河里去洗,还要小心翼翼不能碰伤了,如果大扫除需要三天,那祖厅一定要整整一天,母亲还得挑个天晴的日子才可以清洗,桌子抬下去还稍微轻松点,等我们把它得英雄本色还原之后,早已被水浸涨,等我们再把它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不过我们内心还是美滋滋得,忙完这个,说明年真的近了!等桌子晒干了就不用再靠墙了,放在大厅中间,配上四条长凳,这时小孩子就可以大摇大摆得靠着桌子,把所有在地下玩的游戏都转移到桌面上,那几天我们小孩白天困了都不上床睡,就趴在桌子上,美意无以言表!终于过年了,一家人围着八仙桌谈笑风声,品尝着美味佳肴,说着祝福语,那几天不到睡觉我是不肯离开桌子得!很长一段时间我用八仙桌靠不靠墙来定义过年时间的长短,到了初八以后,我便有种危机感,总害怕桌子靠墙了,年就走了!以至于睡得都不安稳,常常半夜偷偷去看,或者早上一睁眼先看好才安心。好时日总是过得很快,终于到元宵了,我知道16是一定要靠墙了!勉强不了!虽说也有失落,也只能面对现实,等下年了!

到了90年代末很多人都把老房子拆了,盖起了一座座小洋楼,家具自然也就西洋化了,我家也不另外!祖厅和八仙桌也打入了冷宫,遗弃在老房子里,偶尔看到已是布满灰尘,破旧不堪!如若不是祖母执意不肯丢弃,想必早已葬身火海了!祖母也越发老了,常常一个人坐在卧室门口,特地叫哥哥给她钉了一个搁凳,我们都不理解要它来做什么,她说:我的左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好,用它来撑着!说完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再后来祖厅和八仙桌的命运我就不知道了!也忘了问了……

都昌在我眼里就是古老得,很多人家还有这种家具,我侄媳妇就有,站在这张桌子旁边我仿佛看到一对老夫妻相对而坐,先生抽着旱烟,太太剌着鞋底,小孩在桌子下面嬉戏,一副其乐融融的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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