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精读Vol.103：第七回批注精读（13）

一时凤姐、尤氏又打发人来问宝玉：“要吃什么，外面有，只管要去。”宝玉只答应着，也无心在饮食上，只问秦钟近日家务等事。秦钟因说：“业师于去年病故，家父又年纪老迈，残疾在身，公务繁冗，因此尚未议及再延师一事，目下不过在家温习旧课而已。再读书一事，必须有一二知己为伴，时常大家讨论，才能进益。”宝玉不待说完，便答道：“正是呢，我们却有个家塾，合族中有不能延师的，便可入塾读书。子弟们中亦有亲戚在内，可以附读。我因上年业师回家去了，也现荒废着呢。家父之意，亦欲暂送我去，温习旧书，待明年业师上来，再各自在家读。家祖母因说：一则家学里子弟太多，生恐大家淘气，反不好；二则也因我病了几天，遂暂且耽搁着。如此说来，尊翁如今也为此事悬心。今日回去，何不禀明，就往我们这敝塾中来，我亦相伴，彼此有益，岂不是好事？”秦钟笑道：“家父前日在家提起延师一事，也曾提起这里的义学倒好，原要来和这里的亲翁商议引荐。因这里事忙，不便为这点小事来聒絮的。宝叔果然度小侄或可磨墨涤砚，何不速速的作成，又彼此不致荒废，又可以常相谈聚，又可以慰父母之心，又可以得朋友之乐，岂不是美事？”宝玉笑道：“放心，放心！咱们回来先告诉你姐夫、姊姊和琏二嫂子。你今日回家就禀明令尊；我回去再禀明家祖母，无不速成之理。”二人计议一定。那天气已是掌灯时候，出来又看他们玩了一回牌。算帐时，却又是秦氏、尤氏二人输了戏酒的东道，言定后日吃这东道。一面就吃饭。

【批注】宝玉秦钟的的对话很有意思。前面曾写道宝玉询问秦钟的读书情况，这是一奇，宝玉是个不喜欢读书的人，但却询问秦钟读书情况，这恰恰突出宝玉想要与秦钟交好的心理。在古代，男子相互交往，无非两种，一种是江湖侠客形式的交情，一种就是士子文人形式的交情。宝玉作为贾府子弟，自然属于士子文人，秦钟虽然出身寒门，但也是读书人，所以两人的谈话就要从读书切入。

 

【批注】而此刻宝玉又询问秦钟家务事情，这是在了解秦钟读书情况后，想要与秦钟在进一步加深交情的意思。家务事情，这可以说是个人的私事，交情不够深厚贸然询问显然是不礼貌的。但是宝玉和秦钟一见如故，故而宝玉询问出口，而秦钟也毫不隐瞒。

 

【批注】秦钟给宝玉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后，还特别补充说读书要有伙伴，这显然是秦钟自己所加的内容。其实秦钟这样说，实则是希望进而提出和宝玉一起读书的请求，但是秦钟的请求还没说出口，“宝玉不待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其实也就是秦钟即将要提出来的。

 

【批注】宝玉直接主动提出要秦钟来自己家的私塾学习，又一次体现出宝玉渴望和秦钟加深交情的心理。秦钟听闻后，心理显然也是很高兴的，但是客套话还是要说的，秦钟很谦虚的，不仅称呼宝玉为宝叔，还说自己只不过是去替宝玉“磨墨涤砚”，真是谦虚礼节到了极点。

 

【批注】秦钟客套话之后，立即又提出希望宝玉可以快点“速速的作成”，这也体现出秦钟渴望和宝玉深交的心愿。宝玉听闻秦钟的话，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便答应了秦钟，两人并且商定好了计划。

 

【批注】宝玉和秦钟的对话后，作者补充了一个细节，就是秦可卿和尤氏与凤姐玩牌的输赢情况，这里是秦可卿和尤氏输了。难道是凤姐的牌技高超，其实并不见得，很有可能只是秦可卿和尤氏故意放水了。这次两人请凤姐本就是有事相求凤姐，故而必然要照顾到凤姐的面子，又怎能赢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