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章 上古凶妖

天地万物生之于五行,混沌五行起之于火种。

——引言

(壹)

盘古一斧辟开混沌,清者为天,浊者为地。又恐天地重聚,故顶天而立地,久之,天地渐开,盘古日衰。混沌已开,盘古涣散,其身化作草木鸟兽,其目化作日月星辰。盘古心火,落于昆仑一脉,为神脉之初。至此,上古之期,已然开端。

上古时期由盘古身死而开始,盘古元神在那一刻变作千万缕光奔走四方。盘古元神如同混沌一般,一旦剥落,清浊分明,因此,清浊元神又分别变成了上古时期的神魔元神。上古的忘川与昆仑,便是盘古元神化作的两派——神族与魔族的聚集之地。

但,上古初期,介于神与魔之间,便又是一族——妖灵,与神魔不同,妖族并非完全由盘古元神形成,他们原本只是盘古身躯化作的小小草木、鸟兽,没有灵性,如同死物一般。可是因为上古时期没有三界之分,神与魔共同栖居在这大地之上,不断地相争乱斗,许多的元神再一度的涣散,被那些不入两族之眼的“死物”所汲取。加上天地日月之精华,也使妖族部分部落有了初步的修为,能说会动,能化形体,但没有明显善恶清浊之分。

上古的大地上,便都是一类面相狰狞,三眼獠牙,全身长满鬃毛的怪物,一类三头六臂,或无鼻无眼,长耳长舌的上古神罢了。

此时最令三族垂涎的便是火种,也就是所谓盘古的“心火”,心火可衍生五行,五行之力便是诸法力的源头。心火之地,在昆仑,正是诸神汇聚之地,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神族长据昆仑,修五行之力,便掌握了天地间诸多奥秘,也有了上古火神、水神等等大小神之分。

昆仑雪峰,千年寒冻之地,却蕴含心火,成为各族必争之地。

神魔的针锋相对,一时间让这世间生灵涂炭,昆仑雪山的白净,实则又掩藏了多少的乌烟瘴气,随处可见非人非兽,有着血眼利爪的怪物相互撕咬;抑或是有着人形却无面无影的古神,引天火烧尽魔族之地。

两族的针锋相对,却可怜了其他生灵。

这群四散奔逃的白狐,穿梭在一片枯林中,这片枯林,大部分的树木已成焦炭。土地的黄色不知何时已被血色侵扰,天与地一样的颜色,无不令人心慌。白狐身后,正在追逐他们的是一群长臂的怪物,身形如同螳螂,四肢末端如同镰刀一般,还沾满了鲜血。它们抓到了一只白狐,其中一个便把那只倒霉的狐狸抛向空中,然后跳起再用利爪剖开白狐的肚子,在空中将其开膛破肚,取出心脏,也不管血液飞溅到面目上。吞食了心脏,又追下一只白狐。

天空中,白狐的鲜血如同雨一般淅淅沥沥,也许这天和地,正是被这样无数的屠杀染红的。

可怜的狐群,边跑边回头看,它们的同类被一个个开膛,血似雨地洒下,它们唯有拼命奔逃,才能摆脱死亡的阴霾。

白狐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仅仅只是因为魔族想要与神族抗衡。为了夺取昆仑一脉。它们将爪牙伸向了其他的生灵,通过大肆屠戮,来取得一些元神或精华,以这种手段来快速提升修为。此时的狐妖,也只不过是他族的垫脚石,被无情猎杀的猎物罢了。

此时,一小群白狐迅捷地奔逃出了这片枯林。

待追逐的怪物被那小群白狐引开后,这片枯林又变得不安分了,几处枯草垛窜动了起来,随即蹦出了一部分白狐。刚刚的那一小群白狐是这场追逐战的牺牲品,躲在草垛中的这群白狐,个个身强力壮或是机警敏捷,是族群中的精英。在面临危难的时候,它们知道该牺牲哪一部分去保护更重要的另一部分,它们比那群没头脑的怪物要聪明许多。幸存下来的这群白狐此刻在为那些英勇的牺牲者默哀。

短暂的休整过后,剩下的白狐循着最后时刻的一缕阳光,在光被彻底吞噬,无边的黑暗与恐惧侵占整个血色的天空前,赶回它们族群所聚集的地方。

(贰)

她跪坐在湖边,望着湖中的倒影,洁白如雪的手轻抚过自己清秀的面庞。湖面倒映着她的样貌:双臂上垂下丝丝缕缕的薄纱,半遮半掩,双肩上飘逸着一龙一凤两条若隐若现的丝带,纵使无风,却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在她的身后翩翩起舞。

一阵风拂过,使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短暂地将她的倒影隐去了,她失望地将如雪般的手放了下来。待浮躁的湖水重回平静的时候,她又来了兴致,随手捞起污泥,也丝毫不担忧会脏了自己纤细的手,她照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细细摆弄了起来。

心灵手巧的她不一会儿便捏出了一个自己,捧起来细细端详,倒真有几分神韵,她轻轻吹了一口气,本想吹去这小玩意儿身上一些小东西,不料这团泥有了灵性,一下子从她手中跳出。她还没有细细雕刻过,却一不小心放跑了它。这个小东西一下子就藏进了这片绿地之中,她悄悄地捂起了嘴。

这片绿地和湖水,依偎在昆仑山脚下,在昆仑一脉的哺育下,这块绿地正在渐渐发育。在这上古的大地上,几乎处处是焦土、荒芜,有这样的绿地存在,可谓是难得,这也许是上古之神的功绩罢了。

“女娲娘娘好生心灵手巧呵。”只见一位熊熊火焰代替了头发,火苗窜上窜下,身着一袭红色长袍的上古火神对着她说。

女娲笑而不语,重新取了一块污泥再度细细摆弄起来。

见女娲娘娘不发话,火神瞟了一眼身旁的水神——同样的上古之神,可水神的装束却与火神截然不同,尤其是那一帘蓝色的长发,从头披下,发间还淌着丝丝蓝色的清流。清流随着长发到半腰处消失。奇怪的是他的发间永远淌着流水,却无论如何也落不到这大地之上。

水神丝毫没有察觉到火神的目光,把玩着手心里一颗巴掌大的水球。

“你……”火神咬了咬牙,自言自语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到,而他手掌上悄悄窜起了一束火焰。

火神将手心对准了水神。

“嘶~”水神稍稍颤抖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火神,察觉到一丝“热腾腾”的杀气。水神又看了眼女娲,在自己彻底变成水蒸气之前,他明白了什么。右手用力一握,手中的水珠一下子就爆开了,些许水从他修长的指间逃逸出,滴滴答答地坠入半空,同样的,这些水珠也在半空消失殆尽,没有落到地上。

“这片安逸之地,是神创造的,也是这神魔世界之中唯一充满生灵的地方,不是么?”水神看着自己的双手,轻蔑一笑,眼神变得阴冷起来,一阵凌冽的风呼啸而过,带起了水神发间与指间的几滴水,这几小滴在空中凝结成了冰晶,又逐渐化作了冰刀,顺势划过了女娲手间,给女娲手里泥娃娃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疤痕。

女娲的长发与一身的华服,在这乱风中有序的舞着。她稍皱眉头,轻轻用衣袖拂过水面,荡漾的湖面再一度映照出她的容姿。

“众神之中,也唯有您有这等法力,您所创造的东西,也许会助我们去改变现在的局面。”

“我的孩子们,不会成为你们斗争的武器,他们也不会被赋予任何法力,他们只会靠自己的智慧与双手,去改造这个世界。所以,你们也别妄想什么了。”女娲犀利的语气,着实将二神吓住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那个泥人,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时间晴空万里变作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火神与水神在风尘中艰难地睁开眼,同时,他们看到,女娲的身后多了一群阴沉着脸的人。

“你们想通过法力来征服这个世界,可是你们所战斗过的地方处处荒芜。”萧瑟的环境逐渐平静下来,女娲捋了捋几支散发,转而心平气和地对水、火神说,“我一直觉得还有一种方式,就是让一族族群从一无所有开始,在这妖魔横行的世界里碰壁,然后不断探索,进取,用双手和心去改变这个荒芜的世界。这也许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妨打个赌,若几千几万载之后,这个世界未有改观,那我会收回他们的生命,这个世界再由所谓的神决定去留。”

火神与水神面面相觑,但对于位居上古之神前列的女娲,也不好多说什么。

“也罢。待这新的族群能够独立生存的时候,众神便由昆仑而登九重云霄,将这世事,彻底交予他们,静观其变便是了。”

女娲不语,眺望着远方:此刻,这片绿地,正跟着新族群的步伐,越来越大。对于一个神来讲,等上几千几万年,他们也等得起。

只是……女娲与他们低估了这浩浩时间长河之中的世事变化。我们常说人心难料,神的心又岂是一成不变的呢?

(叁)

……

一只小白狐凶神恶煞地盯着它爪牙下的猎物,缓缓咧开了嘴,露出了尖牙,慢慢地凑近了小鹿的喉管。当小白狐真正感受到猎物滚热的血流过动脉,炽热的心脏有力地跳动。当它想到了它的尖牙扎破喉管,血液喷溅而出的情景时,小白狐显然慌了,刚刚的凶神恶煞顿时烟消云散。

小白狐慌张的间隙给了小鹿又一次的新生。

小白狐望着小鹿逃跑的方向,不禁叹息。小白狐的身形逐渐消失,身体化作了无数光点向四周散去。在小白狐消失的地方,蹲着一位十余岁的少年,双臂环抱着双膝,脸深深地埋在膝上。小白狐整个身体蜷缩着,在这浩浩天地之间同一个不起眼的白点没什么区别。

“你算什么妖族,算什么狐狸?”

“你少装可怜,你就是生性懦弱。你更不配成为狐族的一份子。”

此时,他的耳边多了些唾弃他的话语,他的身边也多了许多对他冷眼相看的同龄的人,或者称作狐妖更为贴切。他从未感受到如此之多鄙夷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使得他本就难受的脑袋越发难受。少年噙着泪,艰难地抬起了头,可他还未曾看清眼前的一切,两眼又变得朦胧。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少年从脸上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他嘴角挂着一丝血,灰头土脸的他看向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高大的男人,男人的阴影笼罩着他,如同一只猛兽正在撕咬一只兔子。他的黑影,似乎压得少年喘不过气来。

“叔……叔父……”

未等少年说完半句话,那个男人便气势汹汹地对少年以一种命令的口气发话。

“我希望下次你嘴角边的血不再是你自己的,血可以来自你的猎物,甚至来自你的同类,但绝对不能来自于你的懦弱!”那个男人眯起了眼,不怀好意地奸笑着,而后表情又立刻变得阴森、恐怖,“王,怎会有你这样一个懦弱的儿子!”

“叔父,不……不是这样的。”少年有气无力地说着,也许是惶恐,也许是因为刚刚那一掌。

“不是这样?那又是哪样。整个族群都见到了你的软弱,你的无能,亏你还是王子,将来还怎么做领袖,依我看,将来领袖的位置,不如让叔父来替你坐。”男人说着,一把扼住了少年的咽喉,将少年提了起来,“同龄的妖,哪一个手上不沾满了鲜血,哪一个不比你心狠手辣,比你优秀?你?不配当王子,更不配为妖!”

任凭少年挣扎,男人却仍在暗自用力。此刻,他的野心暴露无遗。而少年的双眼已有些突出,额上也已爆出了青筋,他的挣扎伴随着他的呼吸已愈来愈微弱。

一支火焰化作的飞刀划破了此刻安静的空气,空中飘下的枯叶也被划作了两半。

钻心的疼痛令男人松开了手,少年从半空跌落下来,双手撑地,急促地喘着气。

男人用手捂着肩胛,即使这样,血还是不断地从他指缝中渗出。他怒气冲冲地转头,但当他见到迎面走来的红衣女子,怒气顿时被压下去了一半。

“纵使我的弟弟再怎么无能,貌似也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吧?”红衣女子走到男人的身旁,目视前方,轻声说道,“更何况,他是王子,注意你卑贱的身份!”

“还有你们!”女子突然提高了嗓音,惊得周围看客倒退了几步,“下次若让我再看到你们以下犯上,就都是这样的下场。”她顺手扼住了一只狐妖的咽喉,没一会儿,那倒霉蛋便暴毙了,脖颈上只留下了五个洞,血不断从其中涌出。见状,众狐霎时四散奔走。

她隐去了手尖尖锐的指甲,走到少年身旁,缓缓背弃了少年,看都不看男人一眼:“我叫你一声叔父,你便是叔父。否则,你算什么东西?再敢欺侮我弟弟,我连你一块儿杀了!”

这个女子,是少年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与少年的性格可谓是天差地别。在族群中她谁也不怕,如同凌空的雄鹰俯瞰地面上小小走兽一般。族群里的人见到她,几乎都躲得远远的,唯独少年与她格外亲近。不仅仅是因为亲缘,更是因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为弟弟出头,像现在一样无时无刻呵护他。

“析,你……没事吧?”此刻,她温柔地轻声问候这个叫析的少年。

析靠在她背上,双手无力地环绕着她的脖颈,企图不让自己滑落。

“多亏……多亏姐姐了,谢谢你……祈。”析似乎有些羞涩,将头埋在了她背后的长发上。析感受到了祈发间的一丝柔软与清香,他似乎有些醉意了,因为他的脸已泛起淡淡的红晕。

“唔……”祈感受到了析此刻的羞涩,偷偷地笑了,“姐姐毕竟……也是一只狐狸么。”看着周围景色,她轻声自言自语。

“析儿,从小到大姐姐都未曾见到你捕杀过任何一只猎物。你是真的恐惧血液,还是说你一旦出手,便要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祈想到了析从小就不敢伤害任何一个生灵,便好奇地询问他。

“我……我也不知道……”析支支吾吾地说,“也许,我真的不配为妖。”析凑近了祈的面庞,并紧紧抱住了她。

“析儿的善,更应该去做一个神。”祈侧过脸,看着析澄澈的眼睛,略带几分戏谑的语气。

“神,也不一定是善的代表吧?父王常说,有些善,只不过是恶的伪装罢了。”

“嗯~”祈若有所思,试探地问了一下析,“那析儿认为,姐姐对你的善,又是否是一种伪装?”

“当然不是,”析急忙回答,“恰恰相反,姐姐是伪装成恶的善。”

祈偷摸地笑着,背着析慢慢地散步,直到眼前隐隐约约看见了一簇屋子。

她加快了步伐,红色裙摆也随之摆动着。

(肆)

“这块令牌,是昆仑禁地的通行证,有了它,你便可以顺利进入雪峰之巅。”一位身有异香的神秘人便说边递上了一块令牌。

另一个身着黑罩袍,将自己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人接过了令牌,继而说道:“也就是说,我可以完全相信你们吗?毕竟,此时事关狐族的去留,不得不慎重。”

“此事的成与否,皆在你一念之间,信任与不信任都是空谈。”神秘人淡淡地说,“实话跟你讲,上次你和‘他’的谈话内容我们都心里有数。”

黑罩袍心里咯噔了一下,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说:

“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我和‘他’也绝对不会有任何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即可。只是明日进了昆仑之后,你该怎么做你当心里有数。如果你背信弃义,那你也绝对别想活着走出昆仑。望你细细斟酌。”

门突然被撞开,只见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父王,您想要做什么?”析只见到黑罩袍一人,刚刚那个神秘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事,你无需过问。”黑罩袍摘下了帽子,露出两只尖尖的狐狸耳朵。

“刚刚的和您交谈的那个人,怕不是魔族那边的使者?”析一改以往的内向,质问眼前这个男人,他口中所称的“父王”。

他摇了摇头,唉声叹息。

“看来果真是,难道您想与魔族联手,去夺得火种吗?”析不敢相信,“您说过,您只想安安稳稳发展狐族,绝对不会冒险做一些违背天地的事情……”

“这件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最近昆仑可一点也不安定,神那边已经出了纰漏……”男人突然停顿住了,“此事,还是少一个人知道的好。”

“看来……呵呵……”析低着头,不敢直视眼前的这个男人,“您只需告诉我,与火种有没有关系。”

“有。”男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然后径直的走出了这个屋子,迈入了屋外无尽的黑暗之中……

析犹如晴天霹雳,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祈看着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此刻她的内心和析一样十分凌乱,她其实也希望狐族能够一战昆仑。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今日的父王,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这一夜夜空中没有点点星火,祈与析的内心似乎也被偷走了一丝光亮,他们彻夜未眠。

……

析双目无神,远远地望着昆仑雪峰——虽然只能看到层层黑云。今日的天气,似乎不大好。看不前清晨的日出,看不见雪峰上的皑皑白雪,映入眼帘的,只有黑压压的天空和烟尘。

析想偷偷地跟上父亲的队伍,一起去看看那神秘的昆仑。经过一夜的思索,他甚至也有了杀上昆仑的想法。可是,每当他跑出房门,迈出最后一个门槛的时候,总会被祈抓住,然后拖回屋子内。

“我说析儿,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祈无可奈何的又一次将析拖进屋子里。

狐王下了命令,不让析与祈一同前往昆仑。

“姐姐,难道你就真的不担心、不好奇父王他们吗?”

“你就别再想这件事了。”析叹了一口气,望着远处若有所思,“父王已经下了命令,若是他们在日落前都没有回来,便让我带着你离开这个地方,从此销声匿迹。”

“看来父王这一次押上了整个族群。可我不明白,一向来父王都不喜欢相争相杀,为什么今天会答应魔族大军,做出这样的抉择。”

“世事难料,很多东西都能改变一个人的初心,你看女娲所造的那些人,也不是从一开始的和谐到现在为了一些利益变成了部落之间的厮杀吗。攻占昆仑对狐族来讲兴许是件好事,但或许又要带来灾难了吧。”

“但愿,狐族能成功吧。”析奉上了一杯茶,“不论结果如何,只要姐姐还在析儿身边,析儿便心满意足了。”


与此同时,狐王与众狐妖已经踏上了昆仑神殿。

只是,昆仑神殿内此刻阴气沉沉,眼前全是迷雾。他们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紧张的打量四周——除了雾,便是雪,再有便是雪白的墙。寒风萧瑟,止不住打颤。身后突然传来诡异的声音,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只狐妖便尸首分离:热血飞溅在雪上,随即飘起的白气挥散出浓郁的腥味。


析听到了祈均匀的呼吸声,凑前轻轻摇了摇她,确认祈已经熟睡后便踮起脚走出了屋子。

房门轻轻地掩上了,只留下了一束光。

趴在桌上的祈动了一动,嘴角慢慢流出了刚刚喝的茶水。

当析来到昆仑山时,析对昆仑山的认识在此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心中圣洁的昆仑雪峰在此刻被血染得暗红,山峰周边的天空阴云密布。黑云如同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阵阵雷电在云间迸发。昆仑山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越来越多黑云从中跑出。洞口周围的天空如同一块玻璃被击裂了一样,出现密密麻麻形如蛛网的裂缝,然后逐渐一一剥落,伴随着陨石与天火坠向大地,所落之处寸草不生。

析见到此情此景内心越来越不安,他向着山上的神殿冲去,随着离神殿越来越近,周围开始出现许多尸体与血迹,还有焦土与枯草。继续往上走,则渐渐变成了挥洒满鲜血的雪地,还迎面扑过来阵阵恶臭。

躺在雪地上的尸体,大多是一些怪物的,也有少部分狐族和其他妖族的。看着这场景析有些头疼,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觉得这都是一个梦。

可是,这都是真的。析站在神殿门口,由几块经过精雕细琢的巨石所搭建起来的大门早就被法术、兵器破坏的不堪入目,还有碎石不断从上面掉下来,滚落到析的脚边。

析看着神殿内神与魔的相互厮杀,不知所措。突然,他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父亲。脊背上的剑伤十分醒目,从深深的伤口已经能隐约看到白骨。奇怪的是,伤口还发着红光,而鲜血竟然逐渐顺着红光逐渐离开尸体。

他呆呆地站在他父亲的尸首旁,一言不发。任由魔族、神族的血在他的眼前挥洒,任由各种法术在他眼前施展。此刻的他对生命和这些尸体已经麻木。望着残破的天,他突然有了一个毁天灭地的想法。然而,这也仅仅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神殿里的建筑正在接连倒下,随着阵阵巨响,重重砸在地上的建筑掀起了积雪,使得落到地上的雪又重回空中。这些扬起的雪遮掩了视线,试图掩藏昆仑山此刻的凌乱。

女娲小心翼翼地从满地的碎砖烂瓦上走来。她还是身着那件轻薄的长裙,赤着足披着发。只不过她如雪般的面容多了一丝憔悴。

“我决不允许,你们毁了这个世界……绝不允许,哪怕你是神也好魔也罢,你们都没有权力……这世上的生灵,从来不受任何控制。”

此刻女娲的憎恨,不仅仅来自魔族的这种行径。

女娲毫不犹豫地纵身飞向了天空中那个黑洞,她最后俯瞰了整个大地,她的眼角滑出了一滴泪水……透过这滴晶莹的泪珠看,女娲身体周围散发着彩色的光辉,而周围黑压压的天空被这泪水过滤后也异常的清爽。刹那间,她化作了数千万计的光点,犹如荷花破淤泥而出的一瞬间,这些光点从一个点突然向四周绽放,撕破了黑暗。

粒粒光子击碎了笼罩昆仑山的阴霾,光所到之处万物复苏,妖魔灰飞烟灭。云霄之上的黑洞也被光子缠绕着,变得越来越小……黑洞变成了一个细小的点,然后在顷刻间释放出巨大能量。

天空亮的刺眼,还有七道光向五湖四海飞去。

未等析有所反应,一束红光击中了他。析只感到胸口疼痛,便昏厥了过去,顺着红光坠入峭壁……

昆仑山,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更加洁白无瑕。只是此刻的白色,令人寒颤,令人心生胆怯。

神殿内的诸神缓缓收起了法力,看着神殿乱糟糟的景象……析刚刚站的地方,此刻站着一位昆仑弟子,身着素衣手提一把赤红的龙骨剑,剑尖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狐王”的尸体上。血,居然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他向前走了几步,望着深邃的峭壁底端。

峭壁间刺骨的寒风,吹动着他的长袍与长发。

峭壁下,在茫茫雪海中的一滩血上,缓缓站起了一个年近二十的白衣少年,头发缭乱,额上与嘴角挂着鲜血。几束红光在他周围环绕着,最终融入了他的躯体。

“我……是上古凶妖。”他露出了尖牙,睁开了充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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