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说咽拭子

疫情反复,做的最多的要算是核酸检测了。不过更准确的叫法应该是“咽拭子”。其正确的操作之法是这样的:首先让患者坐下,头部往后倾,张大嘴,清除鼻前孔表面的分泌物;然后用压舌板固定受检者的舌头,将咽拭子深入咽后壁以及扁桃体隐窝等处;接着需要用咽拭子在采样处反复擦拭几次来采集分泌物;最后将咽拭子取出,需避免接触口腔粘膜、舌头、唾液以及悬垂体,并放入采样装置中。下面我们来还原现实中的采样过程。

坐下已经是不可能了,那就扎马步吧!可又离取样者太远,于是双手扶膝哈腰做仰啸状。这让我常常想起马牛羊诸崽儿仰头吃奶样,二者可有一拼。当然这些都比不上一种我称做“窗口式”的采样姿势舒服,不过这需要得天独厚的基础设施:廊道高于地面半米,廊壁凿窗又高廊内地面尺八许,张嘴者居廊外,头略仰,采样者于廊内于窗口持咽拭子下探,一览无余,皆轻松,可谓良方!

其实最开始关于张嘴是要费上好大劲的。“啊~”这个中国学生一入学就接触的第一个发言如今也派上点用场了,只是我识得要领也发不好这个音。“发音时,口腔打开,嘴形展开,舌面放平,舌面中部微凹,舌根压低保持气流通畅,舌尖自然抵住下齿背;提颧肌保持兴奋状态,打牙关使后口腔打开,挺软腭关闭鼻腔通路,松下巴以免过度紧张致使肌肉用力不均衡;气流冲击声带,声带颤动,所有发音部位的肌肉均衡紧张,发出“啊”音”这是教科书上的方法,根本发不出个啊。其实那次有个大夫说的最好,“你恶心一下”,于是一次核酸就得恶心一回。有时候书本上大多是板起面孔训人的样子,道理大多是晦涩难懂的,还真抵不上过来人的经验之谈,那么自然,那么接地气!后来有一段时间说是不能“啊”了,再后来感觉只要张开嘴就行,不知道是手法越来越娴熟了,还是病毒越来越狡猾了,有时候感觉很敷衍的一下。似乎大家都在敷衍。

至于那咽拭子深入的度数以及擦拭的手法就更是高深莫测了,以至于每次做完的感受都有些些的不一样。有捅的深、抹得急的;有捅的浅、抹得慢的;更有仅在舌面上轻轻一刮的……不过这一切都似乎与疫情的形势呈正相关,若是疫情焦灼时,那检测员眼前的个个都仿佛是阳性、那嗓子眼里一定有个把病毒渣渣,大有一定要索出来方可罢休之志,于是乎那一根棉签签便似如意金箍棒在你嘴里闪转腾挪,如入无人之境,可谓“东温而层冰澌散,西烈则百卉摧残,鼓怒而走石飞沙,翻江倒海。”若是到了疫情减退,例行检测时,那检测员肩上的责任卸了,胳膊上的劲也小了,棉签签也就无力得很,方其入口,来不及做“恶心状”,已然完成,可谓“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关于咽拭子,网上各种段子,极尽调侃之意。不过我以为最有深度者莫若这个——由于核酸做得多了,哑巴开口说话了;至于那“排队队,做酸酸”的“浅浅”体就更是数不胜数了。在人类历史发展的进程中,由于对疾病的不了解和恐惧,产生对病患的歧视、排斥以及不平等对待,使得人们在对一些疾病的抗争中遇到了层层阻碍,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延误了患者治疗。正如德国语言学家维克多·克莱普勒曾经说过:“言语有如微小剂量的砷,一段时间以后就会发生作用。”嫁接新冠玩梗、调侃,将对抗疫产生不小的影响。需要明确的是,就疫情本身而言,每个人都理应拿出严肃的态度,学会“好好说话”。语言上的轻佻,反映的恰恰是社会思考能力的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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