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世界上我最亲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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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五月,第二个星期日,在给家里每日例行问候电话里,对父亲特别强调了一句,今天是母亲节。而那头的母亲却无语,只听到老爸一直在旁边说,女儿问你呢,女儿问你呢。

第二天,五月十二日,护士节——又与母亲的职业有关,虽然母亲因病已退休多年。而万万没想到,这一天的中午两点二十八分,却发生了世纪之灾——汶川大地震。在举国震惊之夜,凌晨两点突然接到家里急切的电话:母亲病危,凶多吉少!

国难家痛,齐上心头。

十三日中午赶到家中,母亲安卧于病床上,已不识我。

把脸贴在母亲脸上,轻拂着母亲的白发,连声呼唤着母亲。母亲仿佛熟睡中,呼吸时轻时重。用小勺喂水,母亲的嘴竟然本能般地张开着,却好一会儿才咽下去。父亲说,这二日基本上没什么进食。大家心里无比黯然。

半年前的那次病危,死神与母亲擦肩而过,此后便卧床不起,渐消渐瘦。而今隐在薄被下的母亲,皮骨相连,了无生气。伸手去抓紧母亲温热的手,柔软无力,没有感知。

家人已在筹备后事,父亲以沉默回避着,我们只好悄悄谈论商议,但有时不得不征求父亲的意见,往往气氛凝重而伤感。

母亲日重一日昏睡着,浑然不觉这世界在发生着什么。远隔着千山万水,那些经历了天崩地裂的人们,那片遭受了灭顶之灾的土地,时时牵挂着所有人的心。除了收看抗震救灾的电视节目,我们就是一起守在打着点滴的母亲身边,国事家事,事事皆是。

很多年以来,我们姐弟一一离开父母身边,成家生子,来去匆匆,似乎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静静坐下来聊天。我们竟然回忆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那些淡去的过往,犹如昨日。

而与所有往事紧紧相关的人——我们的母亲,已不闻不语。

史上空前的地震强烈地冲击着所有人的生活,铺天盖地的信息都围绕着这个话题。虽然重灾区离我们很远,但那里的一切无不牵系着我们的视野。

在我们的家里,因为母亲,往往会在两种状态中交错往复:一是看着电视节目长吁短叹高谈阔论,一是守在母亲床旁沉思默想轻声细语。

母亲如此长期羸弱的病体衰竭都令我们不忍接受,何况那成千上万生命的猝然陨灭呢?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人类是多么的渺小无能啊。

强余震发生时,整幢楼的人都跑出去躲避了,我们坚守着,母亲走不了,我们不能走。

有家的感觉真好,因为很多人没有了家。在余震不断民心纷扰的日子里,母亲一直是晕迷,嗜睡,闭目,拒食,高烧不退,生命体征显示异常。

我们看着母亲,母亲已不知道我们。世界很远,一切喧嚣皆不存在;世界也很近,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国难日的最后一天,五月二十一日下午五时三十分,母亲呼出了最后一口长气,无知无觉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我们。

生命戛然而止,从此思念日夜相随。母亲生我养我,实属世上最亲的人,给我血肉之躯,付我养育之恩,伴我长大成熟,教我处事为人。

就算世上所有的母亲皆如此,但生命只有一次,母亲音容宛在,从此阴阳相隔。

母亲,安息!

这一年,公元二零零八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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