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文人墨画的快意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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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我们就讨论过类似这样的话题:如果找一个地方过日子,不用理会世俗繁杂,有阳光雨露,有和蔼可亲的人,有一位爱的人,你会选择哪里?无疑云南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而我的标准无非也就三点,这里有合我胃口的食物,这里的天气刚刚好,这里的风物气质刚好与我相符。没办法,兜兜转转仍然是云南,云南是人们逃离的好选择,它有阳光普照,也有寒冷雪山,它有苍茫高原,也有温柔草甸,它有大理的风花雪月,却也有建水的朴素大方……不管是大理还是丽江,是腾冲抑或香格里拉,这里是文人墨客定义的诗意浪漫,这里是金庸笔下的快意江湖,这里有汪曾祺老先生念叨的最好的茶馆,人们总是能找到一个不错的理由,留下住下再也不离开。

金庸的小说《天龙八部》写了大理国的事,开篇便是大理国镇南王之子段誉,进入神秘莫测的无量山。但他在写大理之前并未到过大理,全凭自己积累的对云南这个地方念想,把大理国描绘成人间仙境,他说如果在写之前来过大理,他可能会写得更好。人们对一个地方的意淫,莫不如金庸先生这般出神入化了,以致于没到过一个地方,却依然能为自己的小说营造环境,幻化出似曾相识的感觉来,细想,这需要查阅多少史料才足以让人产生亲临的代入感。在《天龙八部》里,金庸对天龙寺(崇圣寺)、大理古城、无量山、澜沧江、剑湖,以及歌舞、茶花等景物风情的描绘,虽仅寥寥几笔,却极其鲜活,他没有用大段的景色描绘此处的美,却通过一个个活鲜鲜的人物烘托出这里的文化和历史,段誉便是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他多情也多义,他跟他父亲一样无心治国,一心想沉浸在温柔乡,但历史上的大理国王段誉却是一位具有文韬武略的优秀帝王,在他统治期内,国家稳定,经济繁荣,而且他还很长寿,终年94岁。


大理的寺庙多,去大理的人也多有佛缘,大理国段氏家族就有九位帝王在这里出家,在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中出现的一灯大师,当年便是为情所困而万念俱灰,从而出家为僧的。


很多年前的丽江,在我还没去之前的丽江,大概是每个人心中向往的精神家园。丽江总是跟很多熟悉的作家牵连在一起,2016年的冬天我和朋友去丽江参加活动,在大会上听了大冰的演讲,我原本对大冰的文字作品并没太多感悟,但他的一席话却感染了我,“一提到丽江或拉萨很多人都会说——那个地方太商业化了,太让人失望了!这个观点我怎么就那么接受不了呢!谁的家乡没有经历过商业化从无序到有序发展渐变的一个过程?丽江和拉萨,都是边远贫困的少数民族地区,它们只能靠旅游来作为支柱产业来发展经济,当地人就没有权利享受现代化带来的便利吗?我们有权利在自己的家乡住电梯房、坐电梯、有7-eleven,当地人就没有权利喝自来水吗?就没有权利享受全面的正常的商业体系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丽江便成了所有人旅行的目的地,于是人们对这个目的地寄予了自己的一些期望,希望它不被商业化侵蚀,希望那里一如既往地保持原始,希望那里的人们都是自己理想中的朴实无华的样子……可是,不管是丽江还是大理,它们原本就不是为了你的旅行而存在的呀。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景象,丽江的现在,就是80后90后眼中的景象,不管它以前怎么朴实怎么风情怎么原始,如今丽江呈现的就是社会发展到当下的模样,我们不可能坐上时光机穿越到从前,哪怕只是穿越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是啊,你兜里的苹果手机换了一代又一代,凭啥要求我们丽江人通讯还基本靠吼呢?


作家阿来上世纪八十年代便去了丽江,那时候的四方街真的只是一个集市,人们在集市上卖牲口卖农产品,地上到处都是牛粪羊粪和烂菜叶子,集市过后,会有人开闸放水,把街道冲洗得干干净净,彼时的丽江,便是大家心中石板路上泛着光的丽江吧。

后来阿来创作了《一滴水的丽江》,这篇文章被收录到小学语文课本,作者在文中把自己幻化成一滴水,一片雪,经过马帮来往的驿道,经过纳西族的村庄,奔驰在丽江坝子的草甸上,他写“经过挂着水一样碧绿的翡翠的玉器店。经过一座院子,白须垂胸的老者们,在演奏古代的音乐。经过售卖纳西族的东巴象形文字字画店。我想停下来看看,东巴文的’水’字是怎样的写法。”我们在阿来的文字里寻找八十年代丽江的样子,跟我们去过的丽江相比,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打着银器的小店”更多了,“浇花的妇人”成了客栈的老板娘,卖鸡豆粉的大妈吆喝声大了起来了还自带节奏,为了让你顺利去到“喧腾奔流的金沙江边”,四方街上到处都有人拉客送你过去,水流声已经不像鼓点那般有规律地流动,只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一方巷落里,还能听到那一滴水经过的声音。


你能说那个开客栈的老板娘过的不比那时浇花幸福和舒适吗?就如我们学会了用智能手机的父母,想起当年找人要走路去敲门的情景,都会衷心地感叹一句,社会变化科技进步,人的生活也越来越便利和舒服。


然而在丽江定居开客栈茶的人们,却并没有怨天尤人,作为从四面八方移居此地的丽江帮,他们已经放弃了在云南游走的生活,每天抱着狗晒着阳光在兴文巷里两点一线,开始了无忧无虑也不折腾的“晚年”生涯,想来也挺好,丽江的人们用上了更现代化的生活设施,当年那些来丽江过日子的人,也终于找到一直留下去的理由,毕竟,在这个小城里,也是能过上富足而现代的美好生活的。

我与建水的情分亦是非常巧合的,这座古城跟高调的大理丽江完全不同,它用朴素和内敛吸引着真正喜欢它的人,要在云南寻一座跟自己气质相符的城市,建水便是了。只可惜我的性子安定不下来,即便在这座喜欢的城市安定下来,四海为家依然是我最常的状态,我不得不为自己随时变化的想法的买单,而建水,是在飞累了之后喘一口气的地方,去熟悉的店吃草芽米线,点一份烤豆腐就着木瓜水跟老板拉家常,亦或去紫陶街看看曾经采访过的艺术家的新作品……然后再只身出发去另一座城市。跟大理不一样,建水的外来定居者并不多,很少人说到建水去然后住下来生活下来的,建水有一本杂志叫《老家建水》做的很有情怀,由此可知,建水对自己的定义就是一份难以割舍的乡愁,大多数在外的游子,最后都落叶归根,回到老家建水,在这里创业成家立室,发扬着老祖宗们留下来的文化遗产。回建水跟去大理有着本质的区别,大多数人长大之后选择背井离乡,寻找更精彩的世界,而能留住人的地方,一定本身有太多割舍不了的情感牵引,那是对本土文化和气质的一种最深情的认同。

1939年,19岁的汪曾祺以第一志愿考入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24岁毕业,又在西南联大学生办的“中国建设中学”做了两年教师,在昆明的7年时光里,汪老先生无疑就是地道的云南帮。后来汪老用很多文字描述了自己这七年的生活。昆明大西门外。米市,菜市,肉市。柴驮子,炭驮子。马粪。粗细瓷碗,砂锅铁锅,焖鸡米线,烧饵块。金钱片腿,牛干巴。炒菜的油烟,炸辣子的呛人的气味。


红黄蓝白黑,酸甜苦辣咸。”汪老先生熟知昆明的大小茶馆,“凤翥街上有兼卖杂货的女人开的茶馆,专门招徕大学生的新式茶馆,绍兴人开的兼卖点心的茶馆,父子俩经营的茶馆;文林街上有贴着美国电影明星的照片的时髦咖啡馆,兼卖血肠的茶馆;钱局街上可租水烟筒的老式茶馆;府甬道上有用玻璃杯泡茶的茶馆,广东人开的广发茶社。”放在如今,他所描绘的那些活色生香,也只能在他的文字里意淫了,如今要在昆明城里仔细寻找,或许还会有些心酸,人总爱感叹逝去的岁月的。


说到云南帮,不得不提一下我在腾冲认识的客栈老板东子,我们原本只是网友,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知道对方,在网上有过三言两语的交流,2018年我的微信公众号发布时,第一个关注的人便是他,我记得当时第一篇发的是关于阚清子的情感文章,只是偶有同感。在公众号互动便互加了微信。想来也甚是有缘。在聊天时他会把自己开公众号怎么经营的理念毫无保留的讲给我听。着实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和鼓励,虽然我们素不相识。

东子在腾冲的客栈已经开到十多个院子,他不断地把周边的院子承包下来,把别人做不下去的客栈转租过来,如今想住客栈已经成为腾冲的一个住宿品牌,这次到腾冲,刚好他新作的一个房产项目在界头启动,得知他已经把全家人都游说过来定居腾冲,孩子也在腾冲上了小学,可以肯定他对这个地方的热爱已经到了痴迷的境地。本想采访一下他对腾冲的一些印象,都基本抓不到他的影子,后来得知抓不到他影子的人还有他的老婆和孩子,我便宽慰了些许。直到我要离去的前一个晚上才说请我喝茶,彼时已是深夜,再喝一杯茶下肚估计得折腾到天亮才能休息,东子便遣了客栈的人给我送了一本书来,那本书叫《滇行散记》,我在温柔的灯光下看了许久,直到天色微微透亮,这是不是也抵了一份茶席的缺席呢?


离开腾冲后我们也没再联系,有一天我跟阳朔后院旅舍的老板喝茶,我这个不善酒力的人始终对他在阳朔的红酒庄念念不忘。交谈之中聊到腾冲,才得知原来他与东子早已认识,并且也有一些不足道的小故事发生在极边之地。

我心释然,许多缘份也许并不是偶然,冥冥之中人世间的相遇总带着电影一般的巧合,也正是这些经历,让我无法割舍对旅行和旅居的痴恋,我愿意花自己的时间,去到你的城市,在熟悉又陌生的巷道徘徊,落座品茶,喝一杯有点涩的红酒,聊到天亮,听你的故事,也为这相逢的片刻欢愉。


这是我无法戒掉的,对不确定的情感的痴迷,对人生中难以预料的惊喜和遇见的痴迷,而云南这一站,或许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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