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三斤猪头肉

珠江流域的河水，梅雨时期有些调皮，在床里试图探出头，却又在呵护中变得乖巧。如夏秋之时渐变地温和，褪去了往日的任性；亲吻河床的纹印，有浅的，有深的；每条都沾上了舌尖上唾液，浅的是被风和日晒吹化，深的像是昨夜刚留下的印痕。

河岸的城市之花白兰花温和而务实。她不艳，不愠，不火，风雨过后，在阳光的滋润下，又低调绽放。靠岸营生的贺佬，从事运输，见证了南岭的变迁，撸起袖子也为自己搭建了幸福小窝。

“三斤猪头肉，搞起来”

“来，来，喝几杯”

这是截取前几日与贺佬的一段对话。

贺佬除了有一门营生的本领，还有一手好厨艺。在与贺佬交往中，了解到贺佬尤爱下厨，圈里传那是不管有事没事都会回家做饭；有时也会让人怀疑，他是真爱下厨，还是疼爱媳妇。

当然，猪头肉对于食客来说，下酒那是极好的，尤其是贺佬做的猪头肉搭上二两烧酒，或来两罐冰啤酒，谈天说地，那是妙不可言。

贺佬做猪头肉，做法看似简单，却颇考验厨艺。譬如，猪头肉的选材是要选取大头猪，不带皮的猪头骨，新鲜不过夜；买回家后，放入冷水锅煮上半刻钟，取出用冷水洗净；然后在锅里将花椒、大料、当归、甘草、茴香、老姜等配料入锅，小火煮沸，散发其香，盛入碗碟；再大火闷炒猪头骨放入料酒、佐料，入味后出锅。倘若在一旁坐着，喷香的味里散发着当归、甘草的清甜，又掺和着猪头骨的汤的浓郁会让舌舔唇边，口里的唾液使劲地润咽；端盘上座时呛鼻的辛辣会让你止不住打喷嚏。

那日，去到贺佬家中，如愿尝到贺佬猪头肉。贺佬的媳妇温文尔雅，待客热情有礼，言行里给人以好客印象。他的俩个儿子长得都俊俏，见人就叫，活波又可爱；还时不时扑上来给你个拥抱，让人没有做客的拘束感。看见幸福的一家热情好客，似乎能看见依偎在河岸的花开，细数河水在缓缓而流的日子。

“动筷，动筷，开工，开工”

贺佬一边端着猪头肉一边笑嘻嘻地朝着坐在客厅的我们说。

开工，开工，说开就开，不然近距离的闻到猪头肉的香味四溢，口水会掩饰不住馋嘴的虚伪。吃猪头肉时，筷子要稳拿，用力的握住它，筷子与猪头骨的扁平处紧密贴合时，方可用手腕集力于手指间，将喷香的肉夹入碗中。刚出锅的肉，有些烫手不建议用手套，得用筷子夹着，另一只手可作为辅助避免到嘴的肉掉在嘴上。当嘴贴近肉时，使劲一咬，与肉的韧度抗衡一番，嘴角轻轻一转，左手稍微触到猪头骨的两侧末端，肉就会到嘴；初入会有一丝辣烫，得快速的咀嚼，口咽肉汁，甜味会润其心肺，而辛辣会爱上舌唇，上吸下呼的节奏会瞬间加快，不妨来杯白酒压压，或来口冰啤酒祛辣。馋嘴咀嚼出肉质的鲜美，尝到味的美，就会忍不住吃下一块，酒也会一杯接着一杯停不来。

席中，我们谈天说地，上谈南岭加速推动数字化基建的发展，数字化基建、新基建与传统基建的有效融合推动了智慧城市的高速发展。下谈如何抓住社会转型的新机遇，促使自我认知升级，改变现状困境。贺佬的媳妇照顾着孩子，又时不时的劝着吃肉 ，灯下的酒里映着情谊，像河水一样绵长。

饭后，又同贺佬会见了一些运输业的同行。男人会面除了喝酒，就是喝茶。盛夏的夜间，喝茶是难眠的，唯有喝酒才是首选。便与其友人碰杯畅聊，桌面呈上的油炸香鱼，看上去如天夫罗的做法，还有我最爱的铁板鱿鱼，看之腻味，食之乏味，全然没有猪头肉的魅力诱惑，并不是食饱，而确实是馋嘴的眼里有了西施。在言谈之中，有困于单一的品质生活的追求的感慨，有对沐浴阳光唯有知足常乐的乐观，有谈高速发展的形势趋向。侃侃而谈，夜色凉风伴酒意会让人忘乎所有。

当天回去后，有些懊悔，纠结于是不是去打搅贺佬一家了。而今日趁着酒意，意识朦胧，又回想：人与人之间，或许相互少些打搅有了羁绊渐行渐远；但没有适当的打扰，情谊的建立莫不是要在利益捆绑之中？

站在夜空下的某处，望着珠江支流，沉默着，思索着。

河水曾经汹涌，冲走围聚的虾鱼，但白帆小舟的消失不是被淹没，而是科技的发展；河水如今以清澈的洁净面孔在蓝天下穿过珠江，映在脸上的日光，看见后面的水挤走前面的水。夜里的星星不能映在石头上，只能与伴静心的倾听流水声和鸣虫的吟唱。

耕田 写于 广州

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