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香通鉴】汉武开疆之扫闽越国

衣赐履按：如果说南越国被灭，武帝刘彻多少有那么点不讲道理，那么，闽越国被灭，则是不折不扣的咎由自取。

前135年，闽越王骆郢（读如影）发兵进攻南越国的边境城邑，南越王赵胡，遵守汉朝的约束，不敢擅自发兵，派人向武帝刘彻上书告急。刘彻觉得赵胡表现还不错，就调集大军援救，派大行（外籍官民接待总监）王恢率军从豫章郡（江西省南昌市）出发，派大农令（农林部长）韩安国率军从会稽郡（江苏省苏州市）出发，两路进攻闽越国。

【有点怀疑，闽越国有没有这个技术】

汉军向南推进，尚未越过仙霞岭（位于福建省、浙江省、江西省交界），骆郢发兵据守险要进行抵御。骆郢的弟弟骆馀善，跟宰相、王族商量说，大王擅自发兵攻打南越国，并没有向汉朝天子请示，所以天子派军队来征伐问罪。汉军兵强马壮，我们即使一时侥幸取胜，后面汉军会源源不断，直到我们家破人亡才能罢休。现在，不如我们杀了大王而向天子请罪，如果他们同意撤军，我们得以保全；如果他们拒绝，那我们就拼死作战；最后就算打不过他们，大不了逃亡到海上。

大家都同意。于是，派人干掉骆郢，砍下脑袋，派人送给王恢。王恢非常高兴，说，我们出兵的目的，就是要诛杀骆郢。现在你们送来了他的脑袋，又向朝廷请罪，不动刀兵而骆郢伏诛，这是好事。

王恢于是停止进军，通知韩安国部，并派使者带着骆郢的头颅回京报告刘彻。刘彻下诏撤军，诏书还说，骆郢是罪魁，但骆无诸（即姒无诸，闽越国第一任国王）的孙子骆丑没有参与阴谋。于是，派中郎将（皇家警卫指挥官）到东冶（闽越首都，福建省福州市），封骆丑做越繇王，主持对闽越祖先的祭祀。

骆馀善杀了骆郢，威势震慑全国，拥戴者甚重，便想自己称王，骆丑无力制止。刘彻得到消息之后，虽然也挺恼火，但不想为了骆馀善再次出动大军，就说，骆馀善多次和骆郢策划叛乱，但后来毕竟带头杀了骆郢，使朝廷大军免受劳苦。于是，封骆馀善为东越王，与越繇王骆丑共同治理国家。

衣赐履说：不很理解刘彻的做法，史书记载也过于简单，不晓得是把闽越国一分为二，二人分别治理；还是一个国家两个王，谁横谁治理？又也许，是刘彻故意在闽越国制造矛盾？

前111年，东越王骆馀善上书朝廷，请求率兵八千，随楼船将军杨仆征讨南越国。但军队抵达揭阳（广东省揭阳市）后，骆馀善以海上风狂浪大为借口，停止前进，骑墙观望，而且暗中与南越国联络。及至汉军攻破南越国都番禺（广东省广州市），东越军还未到达。杨仆上书朝廷，请求乘胜征讨东越，刘彻因士卒疲劳，没有批准，令各路将领屯兵豫章（江西省南昌市）、梅岭（江西省广昌县西）一带等待命令。骆馀善听说杨仆奏请讨伐东越（应该是听说了杨朴打算收拾东越的消息，但没有得到刘彻并未批准的消息），又见汉军屯兵边境，心下紧张，干脆造反。骆馀善派兵切断南北交通线，任命将军驺力为吞汉将军（这名字起的气壮山河，似乎，在语言上，闽越国和汉朝没有隔阂），率兵进击白沙（江西省南昌市东北）、武林（江西省馀干县）、梅岭地区，杀死汉军三名校尉（指挥官）。

这时，大农令（农林部长）张成、原山州侯（因过失，上一年撤销侯爵）刘齿，率兵屯驻当地，不敢出击，反而撤退躲避，被控怯懦畏敌，刘彻下令把二人斩首。

骆馀善取得一连串胜利，发觉自己真的是根儿葱，还是根儿大葱，于是，干脆把王国改成帝国，自称武帝。

刘彻打算派杨仆征讨东越，但怕杨仆恃功骄傲，专门下诏一通训斥。诏书说，杨仆，你别嘚瑟，你早就犯了死罪，我没找你算账，现在给你摆一摆。攻打南越国时，你只不过先攻破石门（广东省广州市西北郊）、寻陿（广东省清远市东，陿读如霞）而已（参见拙文《汉武开疆之灭南越国（下）》），实际上并没有斩将夺旗，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先前攻破番禺城，你捕捉归降的人当俘虏，把死人挖出来冒充是战场斩杀，这是第一件过失；没有切断交通线，使赵建德（南越王）、吕嘉（南越宰相）得到闽越国的外援，这是第二件过失；将士们连年奋战于蛮荒，你不顾及他们的辛劳，却请求乘坐驿车巡行边塞，乘机回家（杨仆是宜阳【河南省宜阳县西】人），怀揣金、银印信，垂下三条绶带，向乡里夸耀，这是第三件过失；你眷恋妻妾，误了回营日期，却找借口说是道路难行，这是第四件过失；我问你蜀郡（四川省成都市）的刀价，你假装不知道（拿到诏书上来说刀的价钱，且定为一大过失，此处必有故事），以欺诈手段冒犯君主，这是第五件过失；当初大军出发时，你不到兰池宫接受诏书，次日也不加以解释。如果你的部下，问他话不回答，命令他也不服从，该当何罪？将领在外，如果是一副这种心肠，天下还有谁会相信你呢？如今骆馀善军队已深入我国边境，你能否率部剿灭，用以补救你的过失？

【楼船将军杨仆大功如是，居然找不到一张图片】

杨仆见到诏书，冷汗淋淋，魂飞魄散，赶紧表示，我愿拚死效力以赎罪！

衣赐履说：刘彻真是吓死人，虽远在万里之外，杨仆一举一动，刘彻如在眼前。杨仆真正害怕的，还未必就是诏书内容，他是不知道身边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是刘彻派来专门监视他的，还有哪些事刘彻掌握但没说出来，焉能不怕？

另外，有个感觉，倘使史书上只记载了杨仆灭南越、灭闽越，没记录刘彻的诏书，那么，我们将对杨仆是什么评价？如今，突然发现，杨仆虽然打了胜仗，却私底下也出了那么多夭蛾子，是不是对他的印象就大打折扣了呢？那么，你能保证，那些名垂千古的英雄将领，与杨仆有什么不一样吗？呵呵。

其实，皆同此理。

于是，刘彻派横海将军韩说，从句章（浙江省余姚市东南）出发，渡海从东面进击；楼船将军杨仆从武林（江西省馀干县）出发，中尉（首都长安警备区司令）王温舒从梅岭出发，派已封侯的南越降将为戈船将军、下濑将军，分别从若邪（浙江省绍兴县南若邪山）、白沙出发，五路大军，进攻闽越。

前110年，汉军进入闽越国境，骆馀善派兵占据了险要地带，并命徇北将军镇守武林。杨仆部下士兵钱塘（浙江省杭州市）人辕终古将徇北将军斩杀。闽越国收容的故南越国所封的衍侯吴阳，率七百人背叛，反攻驻守在汉阳（今地不详）的闽越军队。闽越帝国所封的建成侯敖（姓不详）与越繇王骆居股（骆丑的儿子），杀死骆馀善，率众归降。

刘彻封辕终古为御侯，吴阳为卯石侯，骆居股为东成侯（王位撤销），敖为开陵侯；又封横海将军韩说为按道侯，横海校尉福为缭荌（读如案）侯，闽越降将多军（姓不详）为无锡侯。

刘彻因闽越地区（福建省）地势险恶，其人反覆无常，多次与汉朝为敌，终究是后世祸患，于是诏命各路将领将当地人全部迁到长江、淮河一带，于是闽越地区一夜之间，千里无鸡鸣。

衣赐履说：哈，显然，今天福建人，肯定不是两千年前福建人的后代。再想想老李广，这些战役，随便参加一个都封侯啊，真是生不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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