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绿野仙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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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堂弟做梦，说奶奶冷，没钱买衣服穿，于是提前回家，我们一起给后山的祖先挂了山，扫了墓。
今日清明，我又去后山坟头前坐了会儿，去陪陪你。
01
你在的时候，喜欢搬个靠背木椅，坐在堂屋大门口，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大山，神情肃穆，心事重重，一坐就是大半天。
小小的我总是小心翼翼，绕道经过，不想喊你，像是怕惊醒一头暴躁易怒的狮子。
是的，我不怎么想搭理你。
我讨厌你患病后，数年如一日的一蹶不振与自暴自弃。
我嫌弃你喝醉酒后，迷迷糊糊醉倒在别人家的水塘边，不醒人事。最后还是人家搀扶着把你送回家。
我惧怕冰冷的雪天寒夜，你情绪失控把无助的母亲打跑，还红着怒目，扬言要把房子烧掉。
在我长大成人后，习惯沉默的你偶尔小心翼翼走过来，试图走进我的心里。
你关切询问我的生活近况，工作上和领导、同事相处有没有困难？
我嘴上“嗯嗯”，敷衍带过。
我不想和你交流，只想与你保持距离。
你静坐看远山，只想抽离出来，让身心清净；我刻意对你冷漠，只是想躲开看起来“不求上进”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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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2011年11月19日，一切画上句号。
下午5点45分，务工回家路上，你接通了母亲打来的电话，回复说“马上回家吃饭，明天你过生日，明早我去菜市场买个猪蹄红烧给你吃。”
十分钟后，母亲没等到你回来吃晚饭，也没接到你电话，却……传来悲痛的噩耗。
你被马路上转弯的货车撞倒，当场身亡。
我不敢直视昔日山一样高大的身体，棱角分明的五官，如今血肉模糊；
我无法想象车轮滚过您的身体时，您有多痛；
我无法接受命运无情，一再戏弄我们……
匆匆地，没打一声招呼，你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多希望这只是一场不真实、荒唐的梦。
无数次，我们一家人欢乐地围坐桌前吃饭，您却在角落里寂寥落寞，远远地看着我们……
多想唤一声：父亲，过来吃饭吧。
醒来，泪湿枕巾，才知是一场梦。
是我，是我们疏忽你，不理解你，弄丢了你。
对不起，父亲！
梦可以再做，您却永远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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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怀念，离别的站台前，你眼神彷徨，拎着我的行李上车后，慌忙转头，加快步伐跨下车门。
车子发动，我起身，够着脖子目送车窗下往后移动的你。
日晒成酱色的蒲帽下高瘦单薄的背影，你抬起黝黑的手臂，骨节宽大的手指快速擦去眼角什么东西。
怀念，过年回家，你天天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
正月里赶着时间给我们炸肉丸子， 热油不小心溅到嘴角，眨眼起了几个硬币大小的水泡，你笑哈哈喊着没事，继续忙乎。
怀念，你知道我要带男朋友回家，悄悄把家里粉刷一新，又添置了新家具。
我回家后，你脚步轻快，神采奕奕领着我在屋里参观，等待我“验收”合格的眼神，如孩童般兴奋又期待。
怀念，你坐在堂屋门前的椅子上，侧着脸一本正经对母亲说：
“以后有孙子了，我就牵着小孙子的手，沿着河边走啊走，去街上买糖给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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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重来，我会搬个小椅子，靠在你的膝盖边坐着，安静地什么也不说，陪着你看远处云雾缭绕的大山。
陪您喝几杯酒，把心中那装满了几麻袋的心事诉说出来。
听你说，年少时饿晕了，把晚餐锅里一家人的红薯粥偷吃了一半的轶事。
听你说，青年时跟随外公学手艺的艰苦奋斗史，人到中年连续失去至亲的痛楚，身患疾病而重担在肩的无奈与悲苦……
也许，我该多听您的话，早点结婚生子，您就能如愿买糖给外孙吃了；好好挣钱早点孝顺您，您就不用四处奔波、出外务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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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母亲最爱吃我做的红烧猪蹄。
您的孙儿聪明伶俐，“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喊得声声响，甜得老人脸上绽开了花。
可惜，您已经不在了，我的父亲。
清明至，物是，人非。
此时我才明白：人生最大的谎言，莫过于来日方长，人生再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
假若还有机会，请你珍惜在父母身边的每一天。
思念在，人犹在。
对亲人最好的思念，莫过于不留遗憾。请将他们的爱怀揣心间，温暖微笑，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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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作者介绍：绿野仙姑，生活不易，抱团努力。与你畅聊有态度，接地气的情感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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