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四十九）

　　一路走，妈妈一直问着小明这，问着那，却没有提及当初为何离开小明。远处，二舅向她们招手，示意他们回去。三个人骑着两匹马，往外婆家奔去。

　　夏天的草原，虽然日长夜短，但一抹夕阳的余晖盖住了半边天，所以，虽然白天，却有傍晚的味道。

　　大舅已在小明他们到达后不久也到了，早早地安排人准备篝火，另外安排几个年轻人去抓一只肥羊，准备烤全羊招待小明。

　　抓羊的时候，小明和妈妈，二舅正好进了院子。抓羊的年轻人，看准了一只成年肥羊，几个人围住，一下按在地上。小明妈妈看在眼里，急忙从马上跳下来，跑过去，边挥舞着手上马鞭，

　　"住手，你们快住手！"

　　几个年青人，愣在那，小明妈妈跑到跟前，马鞭快打在身上，吓得他们赶紧把羊放开，躲在一旁。

　　大家都很奇怪，只见那只羊从地上爬起来，"咩咩"地叫着，不远处，从羊群里挤出一只小羊，也"咩咩"地叫着，跑到这只大羊身边。

　　小明明白了,几个人抓了一只带着羊羔的母羊。二舅走过来，看看这场景，冲着那几个年青人喊，

　　"你们几个傻瓜，抓羊都不会?"

　　二舅回头对着小明妈妈，

　　"其木格，别生气，等下我去抓！"

　　小明妈妈没言语，但脸上满是眼泪，把马鞭丢在地上，拉着小明往屋子走去。

　　小明有点不知所措，看着二舅，二舅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和妈妈进屋去。

　　草原的夜晚静谧而甜美，凉风习习，吹走了白天的干热。

　　篝火周围，小明坐在外婆和妈妈中间。外婆今天格外高兴，拉着小明的手，问，

　　"我的外孙，你有蒙古族名字吗?"

　　小明疑惑地看着外婆，又看看妈妈，摇摇头。

　　外婆看着篝火的火苗向上窜，眼睛映着火光，

　　"草原人的后代怎么能没有一个响亮的蒙古族名字呢！"

　　外婆看着旁边，正在另外一处篝火烤羊的大舅和二舅，

　　"你大舅名字叫巴图，你二舅叫阿古达木，你妈妈叫娜仁其木格，你爸爸........。"

　　外婆停下，看着妈妈，语言又止。妈妈出神地看着篝火，仿佛没有听到外婆说的话。

　　小明听着这些名字,挺好奇的，问外婆，

　　"妈妈的名字不是叫金莲花吗?"

　　外婆听小明这么问，微笑着回答他，

　　"娜仁其木格是太阳之花，当初你妈妈去汉族学校学习，同学们都不知道太阳之花是什么意思，我就让你妈妈告诉他们，就是金莲花，只不过，一个是在天空，一个是在草原。"

　　小明的手被外婆握着，有点麻了。

　　外婆继续说，

　　"你从小聪明，你爷爷就给你起了个名字，叫小明，这老家伙，这是什么名字，为这，我还和他吵了一架。聪明的人，名字可以叫必勒格！其木格，你说呢?"

　　妈妈的眼睛从篝火上转过来，拉着小明的另一只手，

　　"他的蒙古族名字,我早想好了，叫吉日嘎拉！"

　　小明听着这个奇怪的名字，手被两个一直思念的人握着，竟然有点想暂时挣脱，

　　"你们慢慢帮我想名字吧！我要帮我巴图大舅烤羊去了！"

　　外婆看着小明起身走开，又望着心爱的女儿,

　　"吉日嘎拉！你希望他幸福，现在能体会我这十几年的心情了吧！"

　　妈妈没有说话，继续看着篝火中起伏的火苗，生怕它熄灭似的！

　　外婆一声叹息，摇着经筒，用蒙语念叨着古老的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