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30 别怕,开始

你说

你不爱种花

因为害怕看见花一片片的凋落

所以为了

避免一切的结束

你拒绝了所有的开始

——顾城《避免》


顾城《避免》

说来惭愧,账号开通两年多了,今天才着手写第一篇文字。

如果说2018年的5月,我正因为高考的即将到来而无暇有多余的输出,那么高考结束已开始自由的大学生活的我,又有什么理由冷落了许多思想而不使之成文呢?

大概找不到任何借口吧。或许,两年前所谓的“无暇”也只是借口。

我害怕文学创作。

我这样,我也挺难过的。不是不了解躬身写作的益处,不是不渴望享受写作的乐趣,也不是从未曾欣喜若狂地切身体会到,原来写作是件有甜头的事。可文学这个领域于我而言,始终像一场在古典楼阁里举行的盛宴,木门半开着,帘卷着,无人守着它,我却不敢踏入,只是胆怯地站在窗边,望着,心向往之。因为总是觉得自己的沉淀还不够,担心自己写出的东西空洞乏味,害怕自己的作品遭到漏洞百出而遭到质疑……

就像顾城的《避免》中所写的一样,因为害怕一个坏的结果,所以拒绝了任何可能的开始。

最近读“自我启发之父”阿德勒的《被讨厌的勇气》,了解到了一种新的世界观——目的论。与弗洛伊德的原因论相反,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不是由过去而造成,没有什么曾经发生的事是造成“现在的我”的原因。现在的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想要如此,是自我选择的结果,这样的我,哪怕是我讨厌的这样的我,实则是我想要达成的目的。初读十分抽象且难以理解,我和书中的青年一样对此将信将疑,甚至有时嗤之以鼻。但慢慢的,尽管我尚未读完这本书,却有了一丝感悟,开始以一种新的方法审视我自己。

我害怕写作,我也讨厌害怕写作的我,可我迟迟未做出改变。是不是因为我的作文曾被人否定,我因此受到打击?是不是因为我过去曾在几近绝望的心境下却不得不参加作文比赛,我将写作与抗拒进行了捆绑?这些情况都实实在在存在过,在我的人生轨迹上划过深深的一辙,不知何时才能变浅一毫。用阿德勒的目的论来看,我并不是因为“受害怕写作支配而抗拒写作”,完全是“为了不写作而制造了害怕”。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摆脱可能的打击、糟糕的回忆,我不是不能,只是我不愿意。

苏州地铁站门口·常有卖茉莉栀子的老奶奶

再举一个例子,我现在是德语专业的大二学生,学习德语两年,德语水平在同级中还算不错,但德语写作还是让我敬而远之。在德语写作时,我常在焦头烂额中深刻体会到萨沃假说的合理性,即语言决定人的思维,当我的语言水平不足以支撑我表达更深入的思考时,我就在浅滩中停止了。我想这对一个大学生来说是残忍的,正处在最适合思考的年纪,写出的作文立意却容易止步于中学水平。

或许有人会问,何不用母语来思考,继而翻译成目标语言呢?我想许多外语学习者都会有这种感受,总是用母语思维练习外语,其实是事倍功半的。加之语言间差异巨大,有时,甚至是大多数情况下,很难将母语易于表达出的思想准确转换成目标语言,导致词不达意,反而弄巧成拙。因此我总是将自己的思想局限我曾接触的语言内部,这就给我造成了心理落差,就像我前面说的,是残忍的。

我不想让自己处在局促的状态里,和我幼稚的思想一起,也不想陷入词不达意的矛盾中,想说却说不出口。这就是我的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选择了抗拒写作,而害怕是我的手段。

如此想来,所有的做不到仅仅是主观选择,这就让主动改变成为可能,而不是被动接受过去造就的现在。阿德勒在书中写道:“如果过去决定一切而过去又无法改变的话,那么活在今天的我们对人生也将会束手无策。结果会如何呢?那就可能陷入对世界绝望、对人生厌弃的虚无主义或悲观主义之中。”人是可以改变的存在,改变的第一步大概是相信这句话吧。我应该相信我可以爱上写作,因为我心向往之,过去的种种实则对我没有影响,只是记忆而已。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现在的状态取决于你赋予既有事件的意义。”

所以我相信了,我写下了迟到两年的第一篇,类型与主题不明,但我开始写了。生活中有很多我们想改变但却迟迟不付诸行动的事儿,也有终于鼓起勇气扭转原有生活方式并成功的人,我希望我是后者。

回到顾城的诗,看那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交织。过去曾为目睹花的凋零而伤感,担心未来此画面的重现,所以现在,我宁愿不种下她。

可我也因此错过了她盛开时的绚烂,不是吗?

夹竹桃的花期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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