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服

  听Juno的歌已有两年光景。
  黄伟文的作词一向都很窝心,两年前我边听边看,只是觉得“歌好听,词也写得好。”可两年之后再听,心境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会觉得黄伟文的词,Juno的歌,描述的就是自己。
  歌还是那首歌,人却已经不再是那个人。
  黄伟文、林夕。香港乐坛的两位金牌作词人,他们写的词我听过太多知名歌手唱过,可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觉得黄伟文的词更适合我。林夕的词,就算爱不到也有诸多好结局,最后两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伴侣。而黄伟文的词,全都是我还在等,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回来。爱不到,可我还是惦记。
  这几日睡眠不好,总在深夜里想起与故人的种种过往,白开水喝完,香烟燃尽最后一根,却总被往日的旧情缠绕。滑稽的是,我身为被抛弃的一方,却经常想起与旧情人的美好过往,细想似乎也会有人和我一样,被辜负的,往往更念及旧情,而辜负别人的那一方,要么另结新欢,要么已把往日忘得一干二净,不痛不痒,夜深之时沉沉睡去,梦里永无旧人。
  那首睡前服在我的本地列表里沉寂多时,回忆起来似乎是我在试听Juno的歌时觉得还不错随手收录的。原以为只是一首普通的,忆旧情的歌,却在仔细听过以后,在里面找到了黄伟文无尽的叹息。
  蒙蒙松松刹那,特别想,潜入你心,跟你说,有件憾事让我终身有悔,未敢约的约会,仍在半梦半醒之时,化成灰。
  我没和他一起去看过雪,我知我有憾事让我终身有悔,那么,他呢?他可有为某事悔过?我想应该是从未。反正迟早会有另一个她牵着他的手带他去看雪。从日出到日落,从三千青丝到满头霜雪。
  那个时候我已不知你过得好不好,我只知我躺在棺木里,再也无法看到世间风景,再美,再壮丽,对我来说也已经毫无意义。
  你看,每个人都是一样,无论曾经爱得多么热烈,再炽热的感情都会被时间冷淡成冰。说,我希望余生有你,最终也会被不爱冲刷成厌弃。真正走到最后的会有几个,若有,都是些万里挑一的幸运鸳鸯。世上相爱之人如此之多,慢慢走向无可挽回的也占多数,谁又敢保证,你我会成为其中幸运的一对。
  生而为人,有时候却不理解人。既然那么痛苦,为何还要爱。可能因为最美的东西往往越危险,到手了之后却因为过于心爱就会忍不住去消耗。消耗尽了,厌烦了,到最后就也还是分开。
  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总会忆起旧情人,明明他们给我更多的是伤害,我想起他们时却更愿意想着他们的好。或许吧,活在现世谁都不易,所以才更要避开那些不好的,或是语言,若是回忆。工作如此,生活如此,旧情人,我想也是如此。
  夜里回想起来我也忍不住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可再看自己这副样子,我总会在心里自嘲,他们中过得最不好的,大抵也是过得比我好。我总是如此,一边消失得果断彻底,一边又对过去的美好念念不忘,可就算再怎么不甘心,深夜再长,却也总是用勺子按碎药片,就水喝下去,而后入眠。
  对于旧情人的叹息,黄伟文把它们全部写在了睡前服里。
  怎么医好无眠者半夜时的感性,长夜有点灰。
  能写出如此戳心的词的词人,是否也经历过无数个忆起旧情人,辗转难眠的夜半。我不敢说我懂黄伟文,可就算不是完全,我也起码有三分懂他。
  都说过会待我好,最后却又弃下我去拥抱别人,离开以后我不愿相信,但却在深爱一个人时会犯下同样的错。以为自己冷静而理智,真有人待我好时,还是会好了伤疤忘了疼,知道不可信,却又心甘情愿伸出手拥抱,把所有的深情都给他,直到那位他也变成昔日旧情人。
  我只可这样,享受你,然后彻底崩溃。共你,甜蜜过先崩溃,都算不悔。
  那位他说:现在很好,我想更好。
  我说:那,祝你好。
  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一直挂在签名档上的那句:只等花遍满山,待眉头舒展。
  若你和心爱的她走进婚礼的教堂,若伴你到最后的人已不是我,还是愿你诸事皆顺,余生与她深爱相守到老,再不会流离。
  我,而我,若会遇到,若能遇到,若他真待我好,若我能与他一起走过漫山遍野开满花朵的山坡,我也再不会夜半时吞服药片,强迫自己流泪入眠。
  明白你这在弥留的一刹,愿意待我好,却不会,再梦回。
                                          2017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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