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沉沉的,像被黑色的幕布包裹着,只有远处的路灯发出惨白的光。风不大,但有刺骨的寒冷,她不禁拉紧羽绒服的领子,又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夜已深了,路上空荡荡的,不见过往的行人,只有自己模糊的影子一会忽短,一会忽长。她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孤魂野鬼,在寒冷无边的夜晚游荡。
三年了,她知道他的事已经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每次想起来,她都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痛苦疯狂啃噬着她的心。她是一个纯粹的人,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这么多年,她要的就是干净,干净如新的身心,这样才能匹配得上她至真至纯的一腔热情。
他明明知道她这样的性情,他还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并且这件事人尽皆知,这不是把一坨狗屎糊在她脸上,让她脏了脸面,臭了名声吗?
可是她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让邻居们误以为她毫不知情,她还是一个幸福的女人。这样的生活太苦太累了,有时候她很鄙夷这样的自己,装!装!到底是为了谁?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膝盖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不觉“哎吆”了一声,就摔倒在地上。
一个男人冲了过来:“你这人怎么回事?不看路乱闯红灯!”男人大声地呵斥着她,她也很生气,自己已经受伤了,他凭什么这样给她说话?她猛地抬起头,龇着牙咧着嘴。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怔住了。
“是你!”男人出声道。
她没有回答,显得很尴尬,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男人此时也变得很不自然,嘴巴嗫嚅几下,也没说出话来。
几个月前,男人喝醉了酒,深更半夜,竟然跑到她的家门口不停地敲门。寂静的夜晚,那强有力的敲门声,就像鼓槌一样“咚咚”地打在她的心上,让她胆战心惊。
这么大的声音,邻居们肯定都能听到,不用说,他们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这让她以后怎么出门见人?怎么面对邻居们的指指点点、背后议论?
她在电话里恳求他快点离开,他就是不答应,一再坚持说就是想进到屋里,只想和她在一块坐一会,喝杯茶、再聊聊天,其他的什么也不干,他不会让她为难……
三十多年了,他对她的感情,她很清楚,她相信他说的话,她相信他说到就能做到,就像她相信他的人品一样,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如果他们都没有结婚,她一定会让他进来。他喝醉了,喝醉的人容易口渴,容易胃里不舒服,他会不会也想喝一杯热水……她抑制不住对他的担心,好想冲到门口,打开门让他进来。
可是现在不行,他们之间从结婚的那天起,就横亘着一道天堑——她们彼此的结婚对象、孩子、老人,家庭成员的颜面,这些她不得不考虑,也不能不考虑。想到这里,她再一次恳求他:“你快点走吧,这个门我不能开,你一辈子都不可能进来!”她说得很坚决,这件事她不想留有余地,她就是要表明她的态度。
他还是不走,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坚持说要进去喝杯茶。就这样,他在门外,她在门里,僵持了二十分钟。
她被激怒了:“你再不走,我就打110了,你不怕难看就等着!”他以为她是开玩笑,他相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警察过来。
不到10分钟,警察来了,他被带走了。她知道从他被带走的那一刻,她们之间就彻底完了,青梅竹马的感情烟消云散,甚至还会激起他的怨恨。
现在没想到,老天弄人,他们竟然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这让她说什么好呢?
男人也没有说话,只站在哪里迟疑了一会,就弯下腰,用力地把她从地上拉起,说了一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腿别骨折了!”然后不用分说,让她坐上他的两轮电车后座。
她顺从地坐上了,因为腿的疼痛让她实在站不起来,她也担心会不会骨折。夜色中,男人带着她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隐约地感觉一辆电车从身边经过,她没在意。只一刹那间,就看到那辆车子突然调转车头,堵住了男人的车子。
“我说大半夜不回家,原来带着情人浪漫呢!”说话的空,女人已停下车子,转身走到男人后面,一把扯下她,顺势扬起手“啪啪”两个耳光。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
“你个不要脸的女人,今天让你知道勾引人家男人的下场……”女人拳打脚踢,她毫无还手之力,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了一种由衷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