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射阳粮食局和商业局分家(1)(1)

食堂王麻子

过去射阳粮食局和商业局分家，就搬到了县城最南面，车站西边，靠近车站，人流量大，往省城的，下乡的在此交汇，粮食局三层楼办公楼，前面是三排平房，住着局里小家庭和单身宿舍，二层楼上东西各有一个大平台，中间是粮食局中心化验室。我当时还小还在乡下念初中，每缝放寒暑假到父亲工作的县城来玩玩、逛街购物。大院子里人待人很客气，很友好，那时物质不丰富，吃穿很简便，院子内可以养鸡鸭和狗，小家庭自己家买菜烧菜，单身汉只有吃食堂了。我父亲一人在县城上班就吃食堂。食堂有一位王师傅和陈师傅，王师傅也叫王大麻子，脸上麻子较多，酒糟鼻，说话时嗓门大，同时头脸部一颤一颤地轻微晃动，大院子的人当面尊称叫王师傅，背后叫王麻子，王麻子烧菜有一手，据说从小跟大厨学过厨艺，原在政府食堂后分家到粮食局食堂，家是阜宁沟墩人。我吃过他烧的菜一个是红烧蹄膀，一个是粉蒸肉，还有一个盐水黄豆印象是最深的，还有烧的较腻稠的微绿色的白粥，还有散发出葱花香味的面粉做的大卷子(白馒头一种)。陈师傅它没有厨艺只能做帮手，但人很勤快也能吃苦。那时吃食堂要用饭菜票，要到司务长那里拿钱拿粮票买，然后到开饭时间到食堂要吃啥用手指着小碗小碟里菜，和大蒸箱里铝盒装的蒸饭，叫陈师傅在小窗子里端给你，然后结帐给饭菜票，再自己端到空位子饭桌上享用，吃完碗筷一推了事，由二个大师傅收拾。每逢吃到粉蒸肉那是一件大事了，但食堂一星期做不到一回，那粉蒸肉离老远就能闻到香味，看到小碗里热气腾腾黑黢黢油晃晃几块肉，吃到嘴里很筋道肉香回味持久，一盒饭也很快吃完，这一天工作学习也不一样了，吃肉了有精神了。粉蒸肉是王麻子拿手绝活，大家都喜欢吃，也很爱吃，但一星期吃不到一次。因为做法有讲究，大致先用米和茴香八角下锅炒熟，再打成粉，将五花肉切片在米粉里沾满摆盘上笼蒸熟，可能做法费工费时，师傅们不常做，或许做出来卖不了，那时候人是不能天天吃肉的，因为你还有消费能力的问题。一个月拿多少工资能全吃掉吗。红烧蹄膀只有在那家做事情了在宴席上可以吃到，那时那家办事情也在食堂办事，那就要请到二位大厨了，先排菜单主家去购回来交与大厨，但每家办事必购蹄膀这道菜，因为宾客都对王大麻子做的蹄膀情由独钟，嚷嚷着你家办事在食堂要有蹄膀这道菜啊，事先打召呼。座在桌上的人正襟危座、斯斯文文，谈笑间跷首以盼的一大盘蹄膀上来，一块整的猪腿肉红彤彤油光滑亮沉甸甸颤巍巍地端了上来，只见热气腾腾整块大猪蹄膀立在盘中，大大嚷嚷着蹄膀来了，就象久违这个老朋友一样，大家眼睛齐刷刷注视着它，也顾不上才开始上桌子的拘谨了，站起来筷子一齐向那大块肥嘟嘟大肉进军，伸手快的可以扯下一大块连肥搭瘦大块拖进碗里，毫不客气啃食起来，也有的肉扯的太大，拖进来有点不好意思，分一点给临座的一起享用，既客气了也顾及了脸面，满桌的人大呼过隐好吃，软糯上口恰到好处，王大麻子此时腰间还缠着围腰裙也从后台上来，双手在围腰裙上搓了搓端起酒杯敬酒，大家都说这蹄膀烧的好吃，手艺高超，吃酒同时赞叹之声不绝余耳。他也不停打召呼多提宝贵意见，主家请客的也很高兴因为此菜大家都称好吃捧了场。

蹄膀真好吃，只要在工作之余或茶余饭后只要提到烧菜和吃菜，那就要提到王麻子粉蒸肉和红烧蹄膀，虽然很少吃，但提到了大家都象吃过一顿样子，叙述着那个场景和回味那个味道。我曾经问过王麻子如何烧法，这个做法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你长大了来做我徒弟我再传授与你。那时我还在上学，就此认为人间美味这有粉蒸肉和红烧蹄膀了，希望自己尽快的长大学到这门手艺，也风光风光一展才艺。记得有一次星期天好象倪胜万局长家里在食堂办事情购了好多大蹄膀办桌席，我想我到食堂看看他是如何做的，因是晚上桌席，中午一吃过中饭就忙开了。下午1-2点我到食堂去看电视，因那时人家里有电视机很少，除了有海外关系亲戚带回来才有，大多数人都在单位食堂或会议室看电视。看电视是一种享受，食堂电视钥匙在王大麻子那里，只有请到他才能开门放电视，当时认为他权力很大，请他开门放电视一般人是请不动的，但干部要看他是一喊就到。放电视也是技术活，当时也只有中央台一个频道，有时信号不好需要调台还不清楚，有时要长时间静静地等待，有时大风将室外天吹歪了，还要有人架梯上屋顶调天线方向，才能看清楚，如果还调不出来影像来，那就要请到王大胖子此人在局里上班以前做过电工，一搬他能摸出来。当时我们都很崇拜二王的，一个掌管着看电视钥匙一个能调得出电视影像，不得了的手艺。就象小时候看到开拖拉机司机很拉风，路遇顺路带人，只带女生不带男生，多神气呀，当时也梦想做个拖拉机司机。星期天看了个电视剧好象是美国电视片大西洋海底回来的人，剧情中人此人有特异功能经常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都对西方高科技有点崇拜。看完了到后厨看看他们如何做菜的，正在加工蹄膀，步骤好象是这样的，先将整快蹄膀清洗干净，开水锅内清洗一下，再下油锅炸，再用铁叉子弄上来，再下锅放各种佐料红烧，再起上来装盘放进蒸笼里。我没看多长时间，王大麻子就喊叫回去学习，有什么好看的，我就出去，中途和小伙伴们隔断时间又去，看了看闻闻香味。几个菜象变魔术一样很快就变出来了。做工很细巧精致，还又费力气，我看他们头上冒汗，烟熏火燎地且程序繁琐一刻不能耽搁，认为厨师工作不容易做，菜做得好色香味俱全，但不知大厨的手艺是多年积累和在后厨付出辛勤劳动所创造出来。还有一种小菜早晚吃粥吃大卷子用的盐水黄豆，很好吃又有黄豆香味，五分钱菜票一小碟子，用干黄豆水泡放佐料盐水煮，吃到嘴里确到好处。一碗粥一个面粉做白馒头正好吃完。大锅粥需要长时间烧煮熬制，很稀但很粘稠，也很好吃有粥香味，据说是放食用碱所致，不知现在粥店里卖的粥是否这样做的。但食堂也有的菜在我记忆印象中很坏，如茨茹烧大白菜，白烧汤菜，又咸又苦，几乎天天吃，吃到倒了味口，到现在还厌恶之。当时我母亲还在乡下，我和弟弟在父亲这里县城念书，早中晚都在食堂吃饭，有时乡下母亲来县城带菜来，就在食堂打饭到宿舍里用煤油炉热菜吃。食堂两位师傅为了照顾我们上学的孩子，在时间上不耽搁，很早起来烧早饭使我们吃完暧暧的上学。在大院子里看门的顾志堂的儿子学习成绩很好老是得奖，王大麻子看到我们就说，你们看看人家顾大东子学习有多刻苦，成绩又好，你们有人家一半学习自觉性就好了，将来人家考上大学当上科学家，你们成绩不好的只有跟我学徒做厨师，食堂里面混混。他对顾大东子很好，打菜就多打给他，有些给他一些大骨头给他吃，以奖励他学习刻苦，顾大东子人也机灵嘴也甜，王大爷王大爷喊个不停，食堂里老是讨巧吃到好东西，你们成绩好我也奖励你们吃大骨头。那时大骨头是食堂做肉片肉丝剩下来的，上面也没有多少肉，但这是当时的最高奖赏了，但我三年书念下来始终没有享受到。他有个儿子和我们同龄也上学校，成绩也不太好老被他父亲王麻子教训，他对顾大东子很是仇恨，他老子老是将他和顾大东子比，成绩不好老是受到责骂。顾大东子也不和我们合群，他喜欢周末下午看电视，他学习作业做好了，就到王大麻子那里要钥匙开门看电视，看电视看电影是周末最高待遇了，王大麻子他不允许作业没做好和成绩差的学生看电视，如果他看到了你座在食堂里看电视，他就问你作业做好了，成绩不好的不要看电视了，还不去学习。说的难为情，从头说到尾你是看不下去的。所以看到王大麻子在，电视是不能看的，还有一位在大院子上班的姓王大胖子的科学断言，我看过了大院子内除了顾大东子将来有点出息能成材，其余都混不出什么名堂。只有顾大东子才能到王大麻子那里拿到钥匙开门看电视，我们偷偷看电视，还被他去告我们的状，成绩不好就不该看电视，看电视就犯错误了。夏天到了，大院子里人喜欢到二搂东西大平台纳凉，东边平台干部多，到办公室搬椅子，吃茶摇着巴蕉扇也谈论公事，没有职位的和家宿小孩不能掺和了，自然到西平台纳凉，西平台比东平台要热一点因有西山太阳，平台主要是风大蚊子少，更重要是看车站晚班车上下客，还有做生意拉客住店的妇女，很热闹，但也很乱。西边平台有个人原是在县局借用来编粮食志的刘守海，他讲党史毛泽东似及马恩列斯很在行，活灵活现就象在他们身边工作过的一样，大家也不知道，只听他讲伟人趣事，他见大家都认真听，也洋详自得，讲到得意之处手摇巴蕉扇象诸葛亮一样怡然自得，有时神态也象伟人一样做一些夸张的动作，值到嘴角两边起沬为止。王大麻子虽没有文化但对他伟人很崇拜，不允许任何人有损伟人形象，刘某人讲到长征中中央军吃了败帐红军转移撤退，毛主席受排挤打击，沒得吃身上衣衫篮履生虱子，王大麻子不高兴了，说你这样说，这是对主席污蔑，刘某人我说的沒错，不要乱扣帽子，有书为证，XX书第几页就是只样讲的，书上写的你也不能这样讲，两人吵了起来，不欢而散，第二天刘某人有领导找他谈话了。粮食堂是定时开饭，吃饭有些人来迟了，饭卖完了就没有饭吃，是正常的，但我们学生不同，有时来迟了他替我们都备好了，有些人来迟了不知情说要吃饭，但饭卖完了，没有吃的了，饿肚子了说话也就难听了，王大麻子也不让人，来迟了饭没有了，要吃你就要早来，迟了不供应，吵了起来，司务长来了劝架，以后多蒸的饭乘下不要紧，饿肚子不行，要王大麻子下点面条吧，我看到王大麻子解下围裙脱下护袖走了。陈师傅打圆场我来下面给你吃。但我也来迟了吃的是饭，食堂内就剩下吃面的和吃饭的，不一会儿王大麻子又回来了，因为食堂里还有一大摊子碗筷要收拾，只见他端着个大脸盘子麻利地收拾残羹冷炙，倒在水池内，我也将我吃完的碗筷给他，他望了望我嘱咐我好好学习，只见他利索地用抹布洗刷着碗碟，右手将洗干净碗碟飞快地投向一摞碗碟中发出很大的响声。和我们做邻居的有个叫华四爹的，他早上吃食堂，有时中午晚上自己用煤油炉烧饭一个人吃，有时喊我父亲一起去喝酒，吃完了他会将鸡骨头肉骨头到室外挖个坑埋了，不知为什么，因为我们小伙伴假期钓鱼挖蚯蚓，在田里老是挖到鸡骨头，就是他所为。现在我明白了怕背后被人家说话，看室外拉圾就知谁家伙食怎样了。有一次我去洗衣服看到单身汉共用水池里泡着剥了皮的大狗，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当时吓了一跳，水池里的水都染红了，当时吓了一跳，谁怎么残忍杀了狗呢。原来王局长家的大狼狗长大了会乱叫也吓人，几个人受到惊吓，小狗时大家都喜欢招人喜爱，狼狗长半人高有点吓人了，渐渐地到他家里去拜访的人也少了，到他家去首先狗一声狂吠，再加上主人一声断喝，去玩的心情都有没了，终于有一天出事了，耿局长家小孩上学被拍倒，两家家长吵了起来，邻居拉架，影响很大。王局长要将狗送人，送到舅舅家去养，但狗通人性不吃不活，天天鬼嚎吵得四邻不安，加上王局长儿子书也不好好念了，三天二头到他舅舅家去，要将狗带回来。王家思前想后动了杀心了，等他儿子上学，王局长就叫田玉春、范立新的喜欢吃狗肉的叫他们杀狗，据说杀狗由田玉春抓住狗的后腿举过头顶活活摔死了，而后拖到后窗用绳子扣在防盗钢筋护栏栅上剥皮，这是个女生化验室周巧兰宿舍，她回来听到后窗外有动静一看到两人在剥狗皮，吓得哇哇大叫。狗肉最终当天下午交与王麻子烹饪，晚上连我父亲7-8个单身汉消灭掉了。三年中学生活结束了，我母亲也从乡下调到了县城工作了，一家子团聚了不吃食堂了，条件好了，单位房子多了单身汉都将家属带上来了，除了开会培训，食堂吃的人少了，王麻子也时常念叨要提前退休将儿子顶替上班，终于食堂关门了，现在单位开会培训也到宾馆饭店了。老陈头前几年好像在寺庙里看过一回还在那里烧饭吧。王大麻子去年上半年还和我早上跑步，精神很好心脏放了二个支架，但脸色始终不好看，我看到他就劝他要静养不做激烈运动，他说人要锻炼不锻炼不行的，我还希望多话几年，蹒跚两腿坚持着长途行走，他希望康复能自理生活不拖累儿女吧。后来早上锻炼遇不到他了，一打听去世了。现在无论在家吃家常饭或朋友亲戚到来饭店小聚，都要弄出花样来，增加氛围，必须要有特色菜，但贵的食材买不起，普道食材就看你如何烧法与众不同，既提高口味增进食欲，满足人们美食格调，他家私房菜好吃但秘不宣人，茶余饭后谈资较多。但每每提到那里有美食烧菜好吃的，我就老是联想起过去食堂里的美味，现在尝不到了，家里做了也不是当年那个滋味了，只有在记忆里慢慢回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