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意外陡生
卓斐雯对自己女儿与弟子,上官轩阁之间的眉来眼去,来了一个眼开眼闭。女大不中留,女儿总要嫁人的,与其这个不了解底细,不知性情的陌生子,不如就让自己得意门生娶了为妻。于是,两个人虽然没有过了明面,也是得了卓斐雯的默许,两个渐渐情投意合,上官轩阁眼睛打算让家中准备聘礼上面求婚了。
也合该有事,这一日上官轩阁趁着春光大好,便邀了卓韵彩姐弟,一起到金陵城外的牛头山踏青。
这牛头山位于金陵城西南,出了金陵麒麟门不过一二十里。这座牛头山不高,却形状奇特,颇像一头昂首欢叫的牛头。
山上绿树成荫,野花绽放,山脚有条小河名唤运粮溪。叫的是溪,实则是条大河,河道宽阔,河水湍急,上有行舟打鱼之人。此河直通金陵城内,常有游人搭乘小船,由金陵城来牛头山游春赏景。
不过这条河道叫的名字都是运粮溪,自然是用来运输粮食的,这是金陵城一条重要的运粮渠道。为了保障运粮安全,南唐金陵城官府,在这里设立了一个叫运粮道的衙门。
这是个肥缺,也是个势力很大的衙门,运粮道的守备叫媵瑞鸿,是个奸诈之徒。有个不肖之子叫媵柳蟒,整天在金陵城提笼架鸟斗鸡遛狗,到处寻花问柳,人称媵流氓。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跑到运粮溪的渡口来“射猎”,这个猎物就是到这一带来赏春的女子。只要被他看中,不是公开调戏,就是直接下手抢人。
这日媵流氓带了七八个打手,在运粮溪牛头山码头找了一处地方蹲点,大半天没有看见一个叫媵流氓满意的女子,正在气呼呼坐在码头一个茶寮里喝茶。媵流氓喝茶自然不会给茶钱,一行八九个大汉,在茶寮里邀三喝四,又白喝茶又糟蹋茶叶,还吓得一个游人也不敢靠近。
茶寮老板有苦难言,一个劲儿在那里求情。
“大老爷,这茶寮一天挣不了几个铜板,您老人家高抬贵手。”
“你这个小老儿不识抬举啊,运粮道守备的公子在你这里喝口茶,是看得起你,居然还不乐意。”
路过百姓看着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低头走过,当做满意看见。到了中午光景,媵流氓正打算扫兴而归。
河道上靠过一条小船,船上站着一男一女和一个半大后生。媵流氓的贼眼扫过去就是一亮。那女子竟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站在船上宛如一个水中仙子。
小船拢岸后,船家搭上跳板,那个半大后生先上来岸站在那里等候,接着那男子搀扶这女子娉婷袅袅走上跳板,一步一摇,头上的翡翠步摇随着步子一颤一颤,竟把茶寮里的媵流氓看呆了,口里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旁边的一个打手不住喊着:“少爷,少爷,这个女子太漂亮了。”
等媵流氓回过神的时候,三个人眼睛走过了茶寮,上山了。媵流氓气急败坏大嚎一声“追啊。”
卓韵彩和弟弟卓韵慧,在上官轩阁的陪同下,顺着运粮溪到了牛头山下,三人兴致盎然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朝山顶缓缓而去。卓韵慧独自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一路走一路用树枝甩打地上的野草,嘴里还哼着小曲。上官轩阁拉着卓韵彩的手,卓韵彩看着上面轻松惬意的弟弟,一脸溺爱。
“阿彩,我已经和父母说好,过几日就请媒人娶你家中。”
“谁说我要答应嫁给你?”卓韵彩羞涩地低下头。
“你真不愿意?”书呆子气的上官有点急了。
“傻瓜,逗你啊。”卓韵彩抿嘴一笑,止住脚步,轻轻用手指在上官轩阁额头一戳。
“呵呵,这小娘子很是大方啊。本少爷最喜欢这一口。”
一个公鸭嗓像破锣般响起,上官轩阁和卓韵彩回过头,看见身后站在四五个流里流气的汉子,另有三四个同样打扮的汉子已经绕到了前面,隐隐把他们包围起来。
上官轩阁不过一个文弱书生,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已经吓得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倒是卓韵彩姐弟更沉得住气些。卓韵慧一挺胸脯站在了姐姐前面,挡住了媵流氓贼兮兮的眼神。
“你们要干什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拦路要抢劫吗?”
“呵呵,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半大小子胆子倒不小。抢劫?你是不是应该问是劫财,还是劫色啊?”媵流氓流里流气继续调戏。
“你就是个无耻之徒。我南唐大好风气都败坏在你们这些宵小手里。”卓韵彩竟也毫不畏惧出言相斥。
“看不出来啊,一个小女子有这般胆色,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你们像是姐弟吧?谁家孩子,这么能说会道?”媵流氓头一回遇上这样的,居然没有马上用强。
卓韵慧凛然回答:“金陵飞燕巷卓家公子卓韵慧。”
“等等。”媵流氓一个愣神。这个飞燕巷卓家,他可是知道的。谁不知道卓家被皇上钦赐了御匾“书香天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了这块御匾,等于有了皇家靠山,真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招惹的。“你们是卓老爷家公子和小姐?”
“正是。”上官轩阁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也上前答话,“这位是卓先生的公子,这位是卓先生的小姐。”
“你又是什么人?”
“晚生上官轩阁,是卓先生的学生。”
媵流氓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得逞了,要想得到这个美娇娘,只怕硬来是不可能的,只有另辟蹊径。
想到此媵流氓立马换了张脸,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是卓老爷家人。误会、误会,全是误会。本公子姓腾,乃是运粮道守备媵瑞鸿的儿子。今日无意打扰了卓小姐雅兴,隔日鄙人定会亲自上门道歉,告辞了。”
这个媵流氓十分识相居然带人就走。
有了这番意外也扫了卓韵彩游春的兴致,三个人草草在牛头山走了一圈,便下山雇船折返金陵。
三日后,上官轩阁家便派了个媒人,带着聘礼上门求亲。谁知这媒人和三个挑着聘礼的伙计,刚刚到飞燕巷口,就迎头撞上了另一批人。这伙人比起卓家的媒聘来头大礼许多,领头的居然是骑着高头大马的运粮溪守备家公子媵流氓。
他披红挂彩骑着马,身后一队吃鼓手一路吹吹打打,后门跟着十数辆同样披红挂彩的马车,装满了绫罗绸缎和各种彩礼,数十辆马车后面又是几十个挑夫,挑着一担担彩礼,真个是十里红妆,实在状况。看得满街百姓议论纷纷。
“这是谁家下聘啊?看看这排场。”
“骑马的那个不是媵流氓吗?这王八羔子是看上谁家大姑娘了?这回要来真的?居然是三媒六聘来送彩礼?”
“也不知谁家要倒霉?”
“这是要去飞燕巷啊。不是,会不会这个媵流氓看中了卓家大小姐卓韵彩吧?”
“好像真是啊。不是说卓家要和城南上官家结亲吗?这媵流氓横插出来是闹哪一门?”
“这事麻烦了。上官家不过寻常读书人家,怎么惹得起运粮道守备?那是衙门中人,而去这个运粮道势力大得吓人,连金陵府衙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在一片议论声中,上官轩阁家的媒聘已经被冲的七零八落。媵流氓得意洋洋的亲自上门求亲来了。
卓斐雯一听此事,满脑门黑线,气得火冒三丈,“真是没有王法了,居然要强娶良家女子不成?老夫绝不答应,韵慧,关中门,就在屋里回答,老夫不允。若是媵家用强,老夫陪他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