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故去,恍然如梦

我是江影,来自西北的一个普通乡村。95年的时候,爸妈将我带到这个世界。我出生后,家里就充满着浓浓的“战争”气息,当然,这与我并无关系,因为风雨并不是我带来的。

虽然刚刚经历爷爷辞世的悲痛,但奶奶不得不承担起养家的重任,还未成年的叔叔,刚结婚两年的儿子儿媳,还有刚出世的孙女,哪一个,也不能饿着不是。

天不亮,就上地了,为几亩地忙,同时,要割草,给牛,羊,准备晚上的吃的。中午了,匆匆回来,不是来吃饭,往往是给家人做饭,因为我妈懒,我爸又不会做饭。吃完饭,奶奶又开始忙,直到暮色来临,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把牛羊赶进圈,连一口热水都没有,哎,赶紧又做饭,等吃完晚饭,星星都快睡着了。还要点着灯,做些针线活,一些衣服,鞋子等等。

生活就这样继续着,倒也还行,可是这自家的媳妇耳根就是软,听闻我大奶奶的话,三天两头和我奶奶闹。

“你婆婆把钱存在,就不给你们花,她没安好心。”我妈一听,哼,不给我们,她想给谁?回到家,越瞅奶奶越不顺眼。

奶奶,弄了面,想蒸馍馍,炉子上的水快烧开了。我妈进来,“妈,这锅给我用一下。”奶奶说“好,你等一下,我给你腾。”结果,我妈端起锅,就想把水往奶奶身上倒,这不,就打起来了,由于体力原因,奶奶当然打不过,幸亏邻居劝架,不然奶奶可惨了,但各屋子的玻璃是真惨了,我妈一棒子,碎了一地。

这样的事,不胜枚举。最后,我妈对我爸说,这个家,有我没你妈,有你妈没我。

算了,只要他们自己能过好,我咋都行,就这样,奶奶带着叔叔离开了家。我们成了三口之家。

为了生活,爸爸才知道要努力了,开始四处奔波,地么,太少,指望不大,只能出去打工。我妈,倒是轻松,一天闲吃闲逛,还念念经,转眼间,我就5岁了,要念书了。刚念了几个星期,我爸说“娃娃,这书怕是念不成了。”随后,就不让去学校了,知道再不能见到同学,老师,我就悄悄地哭了。

辍学是因为钱,更是因为妈妈的离开,没人再照顾我,爸爸顾得上挣钱顾不上我,没办法,生活就这么现实。

小小年纪,我就遍尝人间冷暖,不仅没书读,还没饭吃,没衣服穿。大冬天,飘雪的季节,我还穿着脏旧的夏衫;不管哪天,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冷一顿热一顿。

爸爸忙着挣钱,我就四处流浪,一开始,总有人欺负我,我只能哭,后来我觉得哭不管用,我就拼劲全力,还回去,你骂我我也骂你,你打我我也打你,这不要命的打架,还真管用。当然,也会遇到好心人了,饭点还给我吃一碗,不过,这也是靠运气的。

听说,我妈又嫁人了,还生了个儿子。而我,真是没妈的孩子像颗草!

转机出现在8岁多,叔叔带着婶婶回来了。她很漂亮,还很勤劳。就这样,爸和叔出去打工,婶婶在家照顾我。她不仅对我好,还把家里,地里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就是生孩子困难,和叔叔一起两年了,只好一直吃药。

有一天晚上,收拾好门,我和婶婶就睡下了,突然,院子里的大门响了,我心里一惊。几分钟后,有人从墙上翻进来了,边敲门边说不开门我就进去了,婶婶紧紧抓着我,有些颤抖,我们一丝声音也不敢出,那人继续敲,门是被外力硬打开的,他走过来,婶婶抱着我,说“你想干什么?你再过来,我死给你看。”空气就好像静止了,呼吸都困难,正僵持着,旁边院子里灯亮了,他犹豫了,说“你等着。”随后,就离开了。

那天晚上,婶婶和我就没睡,她一直悄悄地哭,我也是。第二天,她说“我要去城里抓药,这几块钱你拿着买东西吃。”就这样,她走了,我一直等,天都黑了,她也没回来。我就在院子里一个人哭。

然后,我去找姨奶奶,我走了很长的山路,才到了,我说婶婶走了,怎么办。她赶紧让他的儿子通知我叔叔。天一亮,叔叔赶紧回来了,然后就去她娘家了。

奔波了好几天,她愿意回来,可她爹和哥不让,说不安全,给不了她姑娘幸福。没办法,叔叔一个人回来了。

这家,成了这样,爸和叔,默默地抽着烟,我坐在角落里,眼泪汪汪。叔叔,看着我,说“我去把妈,领回来,以后,我们一起过吧!”

奶奶与那家人好聚好散,为了儿孙,再回故土,多年后的家,七零八落。奶奶说“娃,我带着,你们就去打工吧,地我还能种得动。”

那年秋天,我终于重返校园。奶奶来了,我有衣穿,也有饭吃了,因为这些经历,我的性格早已发生了改变。由活泼可爱变得内向孤僻,不喜欢与人交流,也不想见到一直想的她。

我们一家四口,风雨同舟,叔叔很疼我,比对亲生女儿都好,我的吃穿用度他都管,我也很争气,我知道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我很努力,成绩一直数一数二。

可,初中开始,奶奶身体就不行了,开始用药物控制,地也不能种了。然后,我考上了最好的高中,其间好几次,奶奶的病特别严重,经常住院,叔叔就回来陪着。

文理分科,我选错了科,原以为只有数学不行,高三了才发觉,物理也是,没办法,压力特别大,成绩起起伏伏,偏科太严重了。而奶奶,病情也很危及,家里再一次,气氛沉重的令人无法呼吸。

看着奶奶躺床上越来越憔悴,爸和叔愁的,一根接一根抽烟,不及40岁的他们,已白发频生。觉得奶奶情况不好,连身后事都开始准备了。与此同时,高考已至,我的结果可想而知,一直都是佼佼者的我,只考了400多,真的很打击人,那个假期,是最令人煎熬的。

我没有选择复读,因为对那个熟悉的学校,我竟有些恐惧,觉得没脸进去,同时,我本来就比同学大两三岁,总显得格格不入,再加上理科,我的弱势数学物理,不容易补。所以,我读了个不怎么样的大学。

值得欣慰的是,奶奶缓过来了,只是吃的药更贵更复杂了。而且,时不时就得住院,有时,只能一个人去,严重点,叔叔就赶紧赶回来。我们三个每天都给奶奶打电话,问问情况,嘱咐她记得吃饭,一个人的饭,难做但也得吃。

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四口人,爸和叔,没啥技术,只能当苦力,挣钱养奶奶和我。家里的气氛,基本没欢乐,每个人都感觉很愁闷,而且,他们都再没找到媳妇,奶奶愁的,头发早白了,常年一个人,还患了抑郁症。也许,中国这么大,却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家了吧。

听闻我妈走了,可我却一滴泪都没流。觉得人生就像一场梦,我曾经想,有一天,我想问她:爱我吗?当初为什么抛弃我,因为穷吗?这么多年,可曾记得,有过一个女儿,宁愿抚养别人的孩子,也不愿意照顾自己的孩子,我的母亲是真伟大!

恨么,其实不是,一切都尘归尘了,没必要了。谁还没有失去,没有悲伤,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因为我还有家,有奶奶,叔叔,爸爸爱我,有这些爱,也足够了。

妈妈,愿你在天堂安好,今生,恩怨已散,来世,我们再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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