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杂记(2)| 路上,遇到年轻的父母;路上,遇到年老的我们

摄于香港理工大学

一年到头,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我几乎只会在过年的时候才回恩施。或许,正是因为回来的机会不多。所以,我才更珍惜在这里的岁月。虽然回到恩施还不够三十个小时,但是我似乎觉得自己在这里过了很久。难道真的是因为,这座城市深处在大山深处的原因吗?

在这里,我觉得我的时间慢了下来。每过一分钟,我便安心的不再去想下一秒。宁静的空气里,恬静了的是我的心。独自坐在家里的堂屋里,听着钟表秒针的足迹——“滴答滴”,我不去追赶奔跑着时间,生命中无任何一丝惶恐的讯息。一切都在路上,“滴答滴”的声音在路上,我的十指与键盘相拥的那一刻也在路上。一切的到来和存在,都因为我们在路上。

煮着清江水,泡的单枞茶。从广东到恩施,从一个故土到另外一个故土,从一个他乡到另外一个他乡。我喜欢这种静静地独处的时光。我们走过的时光,就像一壶好茶。每当茶汤入口后,喉咙深处渗透出的是茶味的甘甜 。看着手机上那些有关春运的新闻,我不得不想起这一次春运旅途中的故事。在这种独自的旅途中,从某一个角度来讲,我并不孤寂。我总在身边的过客中,发现诸多人的身影。不同的地域,上演着同样的故事。不同的命运,却都要经历生老病死。他们也是我们,我们也是他们。

春运了,能踏上火车的人,大部分都是归家的人。在火车上的人,即便不是父母带着孩子,也是父母在家里坐等着孩子的归去。在过往的出行中,我最害怕遇见孩子多的车厢。喧闹声与哭喊声充斥了我整段旅途的时光。在白天,大孩子们的精力旺盛。整个车厢内都可以听到他们喧闹的声音。在夜晚,婴儿的哭声更与铁轨相交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出现一个无名的黑夜。夜虽然黑暗,但却明知方向。

不好意思,请原谅!请原谅过往的我,最害怕遇见孩子多的地方,毕竟我也是一个孩子。那时候的我,是一个还没有玩够,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在我成长的路上,我也有叛逆期。曾经,我的母亲对我说过。等什么时候我亲自体会过了养小孩的那份艰辛时,我便可以真正的体会她的那份心情了。或许,这就是中国人常说的,养儿方知父母恩吧。

这几年,我一直玩着那个名叫“梦想”的大玩具。也还觉得自己是一个孩子,还没有长大。但是,时光容易把人抛,就像这火车窗外的风景一样。眼前发生的一切,转瞬即逝。在不知不觉中,我已走到了而立之年的边上。虽未为人父母,但却早已身为后生的长辈。虽未养儿,却在养狗中体会到了那份操心。当然,有人会反驳养儿和养狗是不一样的。是的,对于反驳此话的人来说是不一样的。对于我来说,我亦想反问差别能有多大呢?在佛教文化中,一直倡导视众生如父母。那么,且让我视众生如子女吧。

直到现在,我的耳边依旧回荡着火车里孩子们的声音。在他们天真且爽朗的笑声中,我敏锐的捕捉到了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幸福。也不知道他们到了我这个年龄,到了他们父母的这个年龄,到了他们祖父母的那个年龄时,他们的笑声中,是否还能夹杂着这份简单的幸福,任性的爽朗呢?让我真挚的祝福他们吧,祝他们的人生旅途幸福常伴,快乐长随。

恩施州位于交界处,向西濒临着重庆,是入川的东大门。我曾对蓝忆开玩笑的说:“蜀道之难,火车票更难。”春运时期,手持火车票的人是一种幸运。手持卧铺火车票的人,是幸运中的幸福。所以,我是一个幸运中幸福的人。这次睡在我对面下铺和中铺的,是一对年轻的父母,他们带着自己三岁的儿子。我原本以为妈妈会带着儿子睡在下铺,爸爸会睡在中铺。当我睡到半夜醒来时,眼前的一切,带给我的,除了感动就是感恩。年轻的父母为了给年幼的儿子一个好的睡眠,让他独自一人睡一个床。父母两个人共享一张床,妈妈的头睡在床头,脚身在内侧。爸爸的头睡在床尾,脚搭在行李箱上,半个身子悬在了空中。有人说,任凭一个人在生活中有多幼稚。但是,在面对自己的子女时,自己会拥有超人的力量。我想,这是有道理的。因为,父母在面对子女时,给予的那份爱,是无私的,无我的。人一旦消解了自己内心的那份狭隘,散发出来的,是外界不可阻挡的力量。心有大多,力量就有多大。

看着旅途中的这群孩子,我不得不想起曾经的自己。有的时候,我也会问母亲,她是怎么把我养大的。当我问她这个问题时,我自己的头脑是空白的。为人父母,实为不容易。慢慢地,体会到了她的那份心,体会到了所有为人父母的心。

在这个世界上,最令人享受的职业是为人父母,最令人操劳的职业也是为人父母。我们总在发问时光去了哪里,我们总在祈求,希望时光可以走得慢一点。但是,时光不会慢走。正如同我们的旅途时光。而我们能做的,仅仅是珍惜彼此相处的那份当下。

写于2019年1月30日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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