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所有的爱，其实都有条件

不知道从何时起，去书店看书抑或是买书的时候，80后女文青雨桐随时翻开的都是一些小说集了，再也没有读过写过诗歌散文。

她曾经意气风发，激扬文字，认为小说是最没营养最没艺术的，处在文学作品的鄙视链底端。

雨桐不禁慨叹，曾经她也是追梦少年，热血满满，而这一切似乎都随着不再热爱的散文诗一去不复返了。

时光在悄莫声息里，已把她变得面目全非。青春里的一些往事浮上心头。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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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桐是一个出生农村没有背景的女孩子。父母和普通农民家庭没什么区别。不同的是她母亲常年在外务工，而父亲极其严苛。

比如上学放学从来不去接送，即使是暴风骤雨；比如父亲经常会因为作业做错而被罚跪在院子里不准吃晚饭；比如父亲不允许雨桐出去看电视（家里没有买电视），雨桐还清晰记得有一年的大年初一因为在别人家看电视而被父亲扇了一个耳光。

那年月互联网还是个很遥远的存在，无人倾诉与沟通的雨桐爱上了阅读与文学，文字成为幼小的心灵唯一的慰藉和温暖。她看着书里别人的感情与人生，参照着自己的感情与向往。

那时候雨桐仅有的零花钱都是用来买书了。为的是每当父亲强迫着她坐在书桌前的时候，心灵可以自由起来。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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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高中后，雨桐觉得终于逃离了父亲的魔掌，可以不用频繁回家，也有了更广泛的交际圈。没多久，就结识了一个非常要好的女朋友，名字叫山雨。

她们的相处有着特别的方式，每天见面一起去食堂吃饭，但几乎每两天都给彼此写信，互相倾诉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和关于未来的畅想。山雨说雨桐的文字有灵性，雨桐觉得山雨的文字很贴心。

山雨的家庭条件比雨桐好，放短假的时候山雨经常邀请雨桐跟她一起回家看电视、节目和碟片。山雨说，你不跟我回家，我就不想回家。从来没有人像山雨一样在意自己的存在，雨桐便经常跟山雨一起回家，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而平常周日下午可以外出的时候，两个人准会一起去书店，买完书之后去县城的河堤边聊天，吃零食，看书，一坐就是一下午。大多数时候都是山雨付钱买零食，从不计较。那会雨桐就想着以后长大了，会给山雨买很多很多好吃的。

她们曾在给信中无数次的写到，要做彼此一生的朋友。她们都留着彼此的信，视若珍宝。那个时候，对于明天，它们充满了向往，觉得未来两个人都会成为知名的作家或学者，会一同走遍中国的千山万水，老了都会写人生回忆录，而彼此就是对方回忆录里最亮眼的角色。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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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的父亲对雨桐很好，经常把“我又多了一个千金”挂在嘴边。但山雨很讨厌自己父亲，因为父亲总是嘲笑自己，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如别人。

这种日子持续了很久，大约有两年多，直到被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彻底改变。

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盛夏午后，山雨家不知怎么有了一部相机（上高中那会，只有去照相馆才能拍照），雨桐高兴坏了，要知道因为家庭的原因她从来没有过自己的照片。从来都是听山雨安排的雨桐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我们去拍几张照片吧。”看到这样兴致勃勃的雨桐，山雨无法拒绝。

然后两个人兴高采烈，不顾炎热，迫不及待的去麦田拍照。雨桐对这高科技玩意不是太懂，已经提前在家捣鼓过相机的山雨，几乎全程都在给雨桐拍照。那天雨桐特别开心，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感觉最开心的一天。

拍完照以后，山雨说：“太热了，找个地方歇一会吧。”于是他们来到麦地尽头的几颗树下，一起对着相机看起照片来。突然，山雨的电话响了，雨桐听见电话里传来山雨父亲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个死丫头，拿着相机跑哪去了，快点回来”。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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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桐惊恐地问山雨，这是怎么回事，山雨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等会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回到家之后，雨桐才知道，原来这相机是作为村支书的父亲特地买来，为村里一位德高望重却病危的老人拍遗像用的。（山雨的父亲是一个非常要面子的人，并且在村里声誉很好。）而由于山雨不声不响拿走了相机，导致老人在临时前也没有留下一张遗像。

山雨的父亲很生气，更觉得在乡亲们面前下不来台，当众质问山雨为何不征得他的同意就把相机拿走，山雨低声说了句：“你什么时候同意过我想干什么”。“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山雨的脸上，山雨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雨桐当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不敢动也不敢说话。而此时的山雨在挨了耳光之后，一把拉起雨桐愤而离开。走出父亲的视线，山雨质问雨桐：“你为什么不帮我说句话，你不知道我是为了你才偷用相机的吗？”，接着，“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到了雨桐的脸颊，一向软弱的雨桐没有流泪，只是觉得这一记耳光，给脸颊带来的灼热，比整个下午麦田的暴晒火辣无数倍。

山雨还是气愤的骂骂咧咧：“我对你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你这种人就是对你再好也喂不熟。”此时的雨桐，觉得山雨像变了一个人，雨桐没有说对不起，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她只是觉得那一记耳光，把她所有的自尊打碎了。从那以后，山雨再也没有约过雨桐去自己家，雨桐也再没有给山雨写过信。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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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雨桐再也没有把生命里的任何一个朋友当过亲人看待，因为她终于明白，世间所有的爱其实都是有条件的，不是心向往之，一腔热忱付出就会拥有的。

直到很多年后，雨桐才想明白当时山雨那么气愤的原因，大约山雨一直都很讨厌，自己被他的父亲喜爱吧。这伤害了山雨的自尊，而山雨伤害了她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