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一日三餐,每一顿都离不了柴。就算是有了煤,也得用柴引火。

冬天来了,风冷飕飕的刮着,出门行走的人,头顶戴着帽子,将帽沿低低的拉下来,已经快要贴着眉毛了。脖子上围着围脖,一圈圈缠绕,上面已经拽到鼻尖上,整张脸,就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鼓鼓囊囊的棉袄套在身上,像发起的面包。双手笼在袖筒里,整个人都缩缩着,尽量减少与风、与冷空气的接触面。

村子里,迎面走来的两个人,也不用看长相,单凭着那棉衣上的罩衫,和那走路的姿势,就直接喊大叔大哥了。

见面先问,炕烧上了吧?

嗯,烧上了,今年柴火不多,还得去沟里搂些枯树枝。

或者,嗯,今年早早准备了泥炭,搭了炉子。直接走炕洞,炕可热呢!

好,有功夫来家里坐坐。

寒暄过后,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我做饭不用柴火多年了。煤气罐、电磁炉、天然气。但是柴火的记忆却是多滋多味的。

记得生产队的时候,麦子打场后,每家都分一些麦秸,做引火柴。更多的麦秸是留给生产队牲畜的草粮。

麦秸燃点低,每当做饭的时候,总是先抓一把麦秸点燃,然后给麦秸上加上稍稍和了水的煤,煽动风匣,煤就燃起来了。

当年,几乎每一个学做饭的孩子,都有过顶了一脸煤灰的经历。饭做好了,脸也花了,父母会戏称:瞧我家那小包公。

那时候,冬天烧炕的柴火就没有多充足。一般是棉花杆、苞谷杆。一到冬天,生产队不用上工的时候,妈妈就在炕上纺线,织布。爷爷就扛着一把镢头,镢头上挂着笼,笼里放着一节麻绳,到西沟里,去剁埝边的酸枣刺枝、荆条,用绳子困了,再用镢头挑回家。还有更茸的米蒿,只要能拿了引火的,都搜罗来过冬。

拾到笼里的都是柴呀!

后来,包产到户,家里不养大牲口的,那柴火过冬,可真真不愁啦。为方便,麦秸就笼回家,堆在后院了。

记得那年,隔壁的小姑娘,大约十来岁,父母去苹果园了,小姑娘一个人在家里学做饭。生火倒没费多大劲,就在用油勺热油的时候,油太热,着火了。小姑娘慌了,不知道该怎办。端起着火的油勺跑出灶房,径直向麦秸堆泼了上去。

正巧,我爸爸去她家里接借农具,赶忙提起水桶,将火给灭掉了。后来他父亲回来感谢我爸,我爸只说:没烧就好,烧起来,我家也会帶灾的,邻里邻居的,谁没有用着谁家的时候,就甭客气了。

再后来又一年冬天,妈妈去外地带孙子去了,留下爸爸在家里,生了炉子,麦秸依然堆在打麦场了,没往家里拉,后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麦秸堆被点着了,剩下一堆灰烬。

现在,爸爸妈妈也搬进楼房多年,今年冬天,床上铺着电褥子,屋子开着小太阳。

柴,留在了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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