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风吹暖了武汉的春天,正值清明时节。行人匆匆,细雨纷纷,踏青出游上坟祭祖的日子。由于儿时在老人身边长大的缘故,外公外婆也都是细腻之人,很注重其中的仪式感。由此,传统文化及习俗对我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吸引,意义深刻,影响深远。
外公总爱给我们他自己手工做的纸糊红灯笼,还有各种取暖小神器,写对联等,给我们的童年平添了很多欢趣。
忆往昔,峥嵘岁月,几多纯真,几多童趣……儿时的冬季,奇冷无比,体质虚弱常年生病。心较比干多一窍,病若西子胜三分。这句话前半句尚且不敢当,暂且不说是否可以匹敌西子或黛玉的娇柔之美,但小病不断确是半点不虚。大概是能吃饭的年纪就学会了吃药,记忆中那时候年幼,吃药丸咽不下去,外婆便将白色药丸用小勺子碾碎,撒上一些白糖,喂着慢慢吃下去。
在我并不长的小学时光及童年记忆中,经常生病请假,但凡是流感或是季节性的什么小毛病,我素来是逃不掉的。记忆中那个十年,外婆总是背着小小的我走很远的路去到不同的村落看医生,感冒咳嗽也便成了家常便饭。
外婆,是一个秀美小巧的女子,脾气特别好特别耐心细腻,与我的母亲截然不同的秉性。每次我生病,她总是不厌其烦,衣不解带的坐在床边。长夜漫漫,一边帮我揉肚子,一边摇着蒲扇帮我驱赶蚊子散热。
从不到2岁的年纪就被送去外婆家,改名换姓,直到12岁小学毕业。在我的小学时代我是随母亲姓马,外公起名马文婷。此中有真意,具体大抵是不记得了。我目前的名字也是出生时外公起的,听外婆及母亲讲,是外公翻阅从前的古书,说是古代除了皇帝,位居其下的字当属“良”,具体的讲义是记不太清了。外公总是同我们讲,人一定要读书,他们那一代人没能读上书,吃了一辈子农田劳作的苦,自然是不愿其子孙再走这样的路。在外公的观念里,有一般农人难有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精神境界与情怀。
初中时候纵然是回了父母家,但也开始住校了,一周回一次家,高中一个月一次,大学半年一次,参加工作后也就成了一年或半年一次了。
其实,我的童年与父母及弟、妹并无太多共同记忆。年幼时,他们得空也会偶尔过外婆家看望我。因时常随外公外婆一起回父母家,纵然是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小学三年级时,便已记得回家的路了。一马平川的江汉平原,那些穿过田埂的通往家乡的一段段小径,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早已了然于心,丝毫不敢忘却。
在我的学生时代里,从醒事便一直特别渴望能够与母亲同睡,哪怕是一回也好,直到如今。但是,成长加上漫长的读书生涯,与母亲相处的时光到底还是少之又少。那种安心与踏实,那份温情与笃定,终将是我这一生永远的缺憾。
而今,有时间回趟父母家,也是短短的几天时间。母亲可能心底到底觉得亏欠了我,缺席了我的成长。由此,总是不愿让我做家务,就连洗碗洗衣服也是从来不让我碰的。每次我要主动洗碗时,母亲总是马上过来制止,让妹妹去洗,可能这也与我现在在家务方面做的不够出色也有一定的关系。
在小学三年级光景,外婆从不曾让我去到小河边帮忙洗过菜。外公外婆纵然是特别疼爱,自幼呵护备至,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年幼时若是有过寄人篱下的经历,便很难再有自己。从小敏感且与人有距离感,那些成长中的离别苦,不忍回想,也不堪回想。
记得大约是八岁的年纪,父亲骑了一辆自行车过来看望我。在外婆家门前的老树下,正值夏天,我总是很安静不说话,穿着一条浅色的裙子。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骨子里相对安静且无趣的人,喜欢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可能这一点也源于自己的成长经历。
父亲在树下坐下,拉着我的手,在我的手心写下我的名字,说这样就不会走丢了。我一直都记得,那一年弟弟出生了。是的,我比弟弟大八岁,放寒暑假会回父母家待上些日子。我抱着襁褓中的小娃娃,他是那么的可爱乖巧。
而今,我自己也做了母亲,果果也四岁有余。在果果身上,总可以看到弟弟儿时的影子。是的,他们很像,很乖巧可爱很暖心。我们姐弟妹之间虽然童年并不在一处,但是感情很深。
记得弟弟上大学那会,我买来路遥先生完整的一套《平凡的世界》赠予他,共3册。就是想告诉他,在这平凡的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我们没办法去选择的。但是,很多事情是我们可以去努力去争取实现的。不管学习有多苦涩或枯燥,但愿他纵然离家千里万里,也当勿忘初心,砥砺前行。遇到困难时,也当有书中人物孙少平超越人生苦难实现人生价值的精神。我们是那么的平凡,却是那么多人眼中的中流砥柱。我们缘何努力,不过是因爱而起。
也是从自己做了母亲之后才真正懂得,天底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啊!我们的父亲母亲,他们也有他们那个时代的苦楚与辛酸,也会有他们的不得已与选择。他们也曾有过自己的青春年华,也曾是他们父母眼中的好男儿好女儿家。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母亲,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人生种种。何来原谅?当是更加理解,更加懂得,便更加珍惜。
而今,我的父亲母亲也是快要六十岁的人了。相伴至今,相辅相成。他们把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最真诚的一生毫无保留的献给了彼此以及这个家。唯愿有生之年,他们能够健康平安长喜乐,儿女承欢膝下,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人这一生,无论是亲人也好,爱人也好,子女也罢。角色种种,身份重重,然每一种角色每一个人终究也都只能与我们同行那么一段。我想我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出现在我生命中的这些人,因为我而有那么一点点不同,能给他们多一些的正面的影响,才无愧于相识一场,相伴一段。也就是那么一点点的不同,足以告诉他们,你们的世界,我有幸来过,真的很好。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愿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