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碑

  谁家后辈出了人物，为了彰显荣耀为先人立碑便是其一的方法。

  立碑前，需要几家兄弟商量，立什么模样的碑，要多少价格，什么日子起碑，种种都需要细细打量。

  晚上六七点，村里的亲戚便来请父亲隔日去帮忙。树一幢碑需要很大的人力，要抬上抬下。

  隔日父亲便去帮忙了，主人家早把场面打开了，请吃了饭，大家便上了墓地。墓地之前便被整理过，杂草早不见了踪影，周遭被墓碑与沙子占据。

  鞭炮放开了，几团浓烟过后，主人家开始拜祭，杀鸡洒酒倒茶，求老一辈保小一辈平平安安，名利上顺风顺水。事毕，大家卷起袖子开干，先生说先放什么再放什么。

  一场热热闹闹的事便在大家伙的吵闹里完成了，树好了碑，大家伙便去主人家吃饭。一般帮这种忙，主人家总少不了买羊杀，都得好酒好肉招待。

  吃了饭，父亲回家来了。他说有些累，本想推脱的，可村里嘛！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得昧着良心去帮。

  后面我知道父亲不想去的原因，老人再世生养四个儿子，年轻时为了养活孩子折腾了半辈子，一生的力气被苦痛折磨殆尽。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每个儿子都娶了妻，成了家，生了子。他很开心，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到了头，可上天与他开了玩笑。

  村里常说，生儿能养老，个个为有儿子而自豪。可老人年老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歪歪斜斜去儿子家，被大儿子撵到二儿子家，无论去谁家，他总被嫌弃，最后只能回了老屋，一个人独自抹泪。

  卧病在床，疼痛折磨夜夜呻吟，形体消瘦如柴。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来探望过，周边邻居看不过，总端些食物给他。他眼皮趿拉，眼睛早空洞无光，他多想一死了之。

  夜里，他凝视天地，低语着各种话语。养一条狗，给它吃，给它住，养它三年它都会记一辈子。养一个人，养了二十多年，为他们倾尽所有，最后换来冷眼旁观。哈哈，养人不如养一条狗，老人无奈。

  四个儿子，孙子也十几个，按理说他是村里最幸福的老人。可事实重重给人们一个响亮的耳光，他没有安享晚年，没有受人伦之乐。

  老人受不了家人的无视，带着对儿子的抱怨，他死了。最可悲的是他死了快一个星期，才有人发现，而发现这事竟然是村里人。年轻时，父母教导，百善孝为先，有时我真痛心，老人的儿子的良心给狗吃了吗？

  四家平时也不怎么走动，老人离世，他们不情愿走在一起，他们草草了了办了丧事。

  后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四家竟然同心要给老人立碑，这事还惹村里人热议。早些时候，他们四家的行为早惹村里人唾弃，大家对他们敬而远之，都不想沾染他们的气息，对他们厌恶之极。

  有钱了，有人了，自然就给前人立碑。而我想，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亲不待，尽孝要趁早。老人在时，咱好好伺候，老人去世了，你们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有用么？你良心能得安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