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边境对峙

        对于越星河的突然消失，越云对皇后苏兰欣的说辞是他被王漓带去了漓山，因为走的匆忙，没时间一一辞行。苏兰欣显然是不相信越云这番说辞的，可是她也明白，皇帝不愿告诉她真相，她也不能追问，不过她的内心隐隐不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从心底升起，这种感觉已经二十年不曾有过！她忽然觉得这次的和亲延期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表面上看似平静的越国，实则暗流涌动，一想到这儿她就心疼起女儿轻尘来。

        而长公主越轻尘这几天都郁郁寡欢，在她心里，和亲延期对自己的现在的处境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善，这些天和亲两个字眼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这件事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她来说，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是种巨大的折磨，其实她倒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相反，她很好的继承了她母亲的基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仅如此，她一身武艺也是了得，在武学造诣上虽不及她母亲那般天赋异禀，但也优于常人，不到二十已有后天中期境界。然武学一道，除了普通的一流二流三流功夫好手之外，还有六大境界。（每个境界又有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四个小境界），六大境界分别为后天境界，先天境界，化境，宗师，大成（宗师），武圣（超凡入圣）。不过呢，别说是武圣那样百年难出一人的绝世高手！就是大成境界的高手，直到现在整个越国就只有漓山的王漓一人，这些都是她母后告诉她的，她母后还说，王漓是越国近五十年来罕见的武学天才，是有很大机会成为武圣的存在！

        对于叶随风的不辞而别，她是极为气愤的，在她看来，叶随风名义上是去边境探望父亲，实则是在逃避现实，再加上弟弟这位坚持反对自己和亲的绝对拥护者的人间蒸发，她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变得十分憔悴。而在她身边的侍女看来，长公主出身尊贵，衣食无忧，身形相貌也是人间绝色，简直是上天的宠儿。她第一次见到公主的时候惊为天人！她做梦也想不到，像长公主这样的人，也有难过的受折磨的时候，而这些，叶随风显然不知道了。

      叶随风一行人赶了十五六天路后，到达了平京郡城，这里离栖霞关还有不到两日的路程，队伍打算在这里休整一番，而叶开也要与平京郡守交代准备后勤物资的事宜。待叶开去了郡守府之后，叶随风与越星河两个人换了便装便溜到城里闲逛。越星河因为不能暴露自己太子的身份，便改随了他母后的姓，让叶开和叶随风叫他苏星河。 越星河和叶随风两人百无聊赖的走在大街上，他们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叶随风虽是将门之后，却从未曾在军队里待过，而越星河嘛就更不用说了，平时皇宫大门都出不去。  可能是因为他是独子的缘故，叶开并不想让他从军，也是因为自己深知军旅生涯的艰辛，觉得让他做个文官就好，至于官大官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其实叶开也并不是不想多生几个，而是时间条件不允许，他早些年常年在外征战，等不那么忙的时候，夫妻二人都上了岁数，也不勉强再生了。而妻儿都常住盛京。几年难见一次。而这次带着叶随风来前线，也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看到太子越星河也跟着到前线，他更是一头雾水，虽然想不明白，但自己心里还是平衡了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他想皇帝是明白的，皇帝这么做定有他的原因。

        叶随风和越星河走累了找了一家临街的饭馆子，进了馆子叫店小二引到二楼，让店小二上了一盘花生和一盘牛肉，然后叫了一壶龙井茶， 其实吧，他俩本来是想喝点酒的，但叶开在之前就严肃告诫他们：军中严禁饮酒，胆敢有违者，军棍四十，禁闭三天，军法无情！ 虽说越星河身份尊贵，但还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所以两人喝茶吃肉磕花生，互相举杯敬茶，你来我往的也像那么回事儿。 茶过三巡，越星河望着大街上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人说道： 没想到这平阳城这么热闹啊！叶随风附和道：是呀是呀，这平阳郡城的人看起来也挺有钱的。越星河诧异的问：何以见得啊？ 叶随风道：你看看这街上，不但人多，集市商铺鳞次栉比，小商小贩满城游窜，还有这拉粮食的大马车一车又一车， 就我们吃饭这一会儿，就已经过去三辆运粮食的马车了，每辆大马车上起码装有五十石粮食，还有那马儿，应当是我父亲说的那种海外来的，叫什么希尔马的马， 又高又壮，力大无穷！还有你看，那街头那些要饭的乞丐，别看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还有那些逃难的难民，你看他们一个个龙精虎猛的，一点也没点饿肚子的祥子，这不恰恰说明平阳郡的人有钱吗？连这些难民乞丐都没饿着！ 越星河听完叶随风的话乐得哈哈大笑道：叶兄所言极是，在下佩服佩服！他们二人自顾着说笑逗乐，却不曾想他们的话，被旁边一个喝酒的人一次不差的全部听到了耳边，此人背对着他们，中间还隔着帘子，只见她缓缓举着酒杯，望着窗外街上的难民，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浅笑，烈酒入喉后，她放下酒杯，脸上的浅笑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沉重之色！

      那日任务完成将消息送出后，她便在平京郡（注：平京郡属周国，平阳郡属越国，两郡都为边境郡治）找了一家客栈养伤，那一日不计后果的全力鏖战，也让她体内真气四窜，受了不小的内伤，一方面是疗伤，一方面也是等待命令，静观其变。这一次杀得不是普通人，周元清背后的势力一定会全力搜捕真凶，自己贸然再从平京回去，一但暴露行踪，后果不堪设想，倘若真的被抓到把柄，周晖和皇帝难保不把自己推出来背锅，同时也不免苦笑，一个化境修为，身材苗条修长的女刺客！自己这狐狸尾巴是不是留的太大了点！ 不过幸好，不到十天，就收到了飞鸽传书， 要是快马送信，中都到平京一套流程走下来一来一回得最起码两个月，等道那时，自己还有没有命都难说！ 飞鸽传书是周晖发来的，让自己去平阳，接手在越国漓江以北的六个郡的情报工作。大战在即，之前的负责人办事他不放心，让他给云黎做副手！接到命令后，云黎迫不及待的前往平阳。

      到了平阳的第三天，云黎浑身格外的轻松，之前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早已烟消云散，这天她心情大好，也没什么事做（其实是她不想做，虽说现在她是江北六郡的情报负责人，但负责办事的还是之前的负责人，她想放松一段时间，反正仗三两天又打不起来）。于是她换了一身玄青色金丝织锦长服，腰间配玉，头发盘成随云髻模样，配了一支鎏金玉簪，一身打扮十分华丽，整个人看起来美艳而又庄重，再加上手中的宝剑，整个人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让人不敢亵渎。

      好巧不巧的她坐在饭馆独酌时，碰到了越星河与叶随风两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后，就想着能不能套出点有用的消息来。于是她起身走向两人。随后，叶随风眼中出现一道美艳的身形，看清来人后，嘴巴微张，看的失了神，而越星河也的目光也被来人勾住，一动不动，心中感叹道：此女若是再年轻几岁，即使是自己的姐姐越轻尘也不及眼前女子风姿，此女媚而不俗，实乃人间尤物！ 未等两人回过神来，一阵似水如歌的女声便窜进他们的耳朵，小女子方才听两位公子高论，甚为佩服，所以冒昧前来叨扰二位，这时两人才反应过来，越星河面色微红的道：我两人信口胡诌，哪里谈得上什么高论，姑娘过誉了。倒是姑娘倾国倾城之貌实在让人如痴如醉！ 我兄弟二人失礼了，在下给姑娘赔给不是！ 云黎道：公子言重了。 云黎没想到，自己年近三十，常年风餐露宿；腥风血雨中来去的人居然还有这样的魅力，不禁暗自窃喜，脸上如沐春风，笑的更加妩媚动人，同时心里自叹道：（些许是自己太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吧！） 。云黎不笑还好，她这一笑，把越星河与叶随风两人迷得更加神魂颠倒，脸耳朵脖子全红了！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美丽的女子，相反，他们见过不少，其中越轻尘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那种美女，但是和眼前这位比起来，少了一丝妩媚。  云黎看着眼前这两位公子哥这般模样，饶是她这样尸山血海里过来的心性也架不住了，脸上也是一片绯红，这样一来，更不得了！ 这时时间都好像凝固了，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店小二打破了这微妙暧昧的氛围，店小二问云黎桌子上的酒菜还要不要，云黎道：要，随后告辞走回自己的座位去。  越星河坐不住了，他扔下叶随风便尾随而去，叶随风当然是不敢去的，要不然以后被长公主知道了肯定没好果子吃，此时他脑海中浮现出了轻尘的容貌，一样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同时暗自下决心，一定要不惜代价打赢这仗！哪怕自己血染沙场，也不能让她去和亲，这是他二十一年来立过的最远大的志向！

    话说回到自己座位上的云黎哑然失笑，自己本来打算从这两个盛京口音的公子哥嘴里套出点有用的消息，却没想到竟然被这两个毛头小子破了功，自顾自的想着时听到一阵雄浑而又青涩的男声：姑娘，方才在下失礼了，不知在下能否有幸与姑娘闲酌几杯？

  云黎有些惊讶的望着越星河，这时她才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身形高大应有八尺，（按每尺23.1厘米计算，一米八三左右），比自己高出半头，仪表不凡，玉树临风，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略带青涩，但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大家风范，想必是出自越国名门望族之家；一言一行完全符合豪门贵公子的标准。 云黎对他印象还不错，便微笑着道：公子既然有此雅兴，小女子荣幸之至。 越星河听言道：多谢姑娘赏脸，道谢后便坐在了云黎对面。然后又道，不知姑娘是何方人士？云黎没想到他来竟是问这些。莞尔一笑道：小女子云黎，白云的云，黎明的黎，是周国人，云游到此，得遇公子，实乃三生有幸，不知公子是哪里人？  越星河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随后截然道：在下姓…苏，名星河，越国盛京人士。云黎微笑道：之前就觉得公子气度不凡，原来是出自盛京，这也难怪了。 越星河道：姑娘说笑了，自小家父管教严厉，略有家风，不足为道。云黎笑着盯着越星河道：我看公子刚刚听说小女子是周国人有些迟疑，不知为何？ 越星河被她盯得有些害羞道：如今世道动荡，姑娘只身云游，在下是担心姑娘安危！ 云黎捂嘴嗤笑道：公子说的哪里话，而今越周两国相安无事，而且贵国长公主殿下不久后就要与周国皇帝陛下联姻。我看这世道太平得很，世道动荡，从何说起呀？ 越星河被她这一笑弄的心神荡漾，失去了防备说道：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这是越星河突觉失言，话锋一转，这和亲大礼一天没成礼，便多一分变数，谁知道周国皇帝是不是真的想和亲！  云黎邪魅一笑，心道这小子还不算太痴，还知道自己失言岔话。于是说道：公子多虑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是一国之君，当然是说一不二。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越星河尴尬一笑道：云姑娘所言极是，是在下失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云黎道：唉，公子不必妄自菲薄，公子所说也不无道理。越星河道：云姑娘我们不谈这些事情了，聊聊其他的吧。 云黎道：公子想聊什么，小女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越星河道：在下敢问姑娘年方几何，还没等下半句说出口，越星河就在云黎那笑盈盈的目光下涨红了脸。 直到这时，云黎才反应过来这眼前这位爷打的什么主意！ 她略为尴尬的笑着说：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小女子今年已二十有九，虽未做人妇，却已是风中残柳，不复韶华了。越星河忙道：云姑娘不必如此自谦，姑娘风华正茂，正值当年，音容相貌之辉，犹如当空皓月，岂是凡夫俗子所能相配的！ 云黎听言笑靥如花，含羞道：苏公子可真会安慰人，竟挑好听的说。 而云黎此刻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她活了二十九年，只有今天最高兴，第一次有人这么真诚的称赞自己，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值得自己感激的！越星河见到云黎这么高兴，接着又说：这段时间若是没出什么其他事情，在下希望云黎姑娘到在下盛京家中做客。 云黎诧异道：承蒙公子厚爱，若有机会去到盛京，定到府上叨扰，到时候公子可别嫌云黎莽撞。越星河忙道：云姑娘若是真的大驾光临，那真是在下三生有幸，蓬荜生辉。云黎道：苏公子言重了。云黎花音刚落，大街上就传来一阵喧嚷，两人往外一看，发现大批士兵正在向郡城里的校场集结。叶随风也过来了，大喊到：出事了！快走！ 越星河恋恋不舍道：云姑娘，若是到了盛京，到叶上将军府找一个叫方忠的人，他会带我来见你，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失陪了！说完就被叶随风拉着向外跑去。要记得啊，一定要记得，不过风中还是传过来这最后两句话。云黎一声苦笑，笑骂了一句：真是个傻瓜！ 随后脸色也变得格外沉重，喃喃道：要变天了！

      随着城中的擂鼓声响起，全城也慢慢开始戒严，集结的军队也开始向栖霞关方向移动，随处可听见马蹄滚滚，甲叶撞击之声！而云黎也是身形一闪，回去了地下据点。

      叶开在禁军驻地急来回踱步，看着叶随风和越星河火急火燎，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不悦地看着他们的：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害得我派人一通好找。现在特殊时期，乱跑什么？两人忙道：出去逛街吃个饭。 叶开无语道：赶快换衣服，出发去栖霞关！ 叶随风连问道：父亲，出什么事了？ 叶开道：郡城驻军突然调动往栖霞关方向，想必是周国军队有大动作了！ 不多时，众人皆上马，千余骑向栖霞关方向奔去，此去栖霞关还有近二百里，骑兵也得一天时间，到了栖霞关以后，叶开吩咐后勤部的军官带越星河这千余骑兵找个驻地，自己则策马奔向指挥部。 到了一进门，为首的副将陈万良及一众皆道：见过上将军。叶开点了点头道：说说情况吧。左将军陈万良道：两日前，斥候报，周国军队越过缓冲地带，并在据我们五里处安营扎寨，修筑工事，人数在三万人左右，所以我下令调动平阳守军增援，补充防守兵力！以防不测。叶开道：嗯，再让参将江平安率三千步兵，一千山地骑兵，据守栖霞山脉，严防死守。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就一个要求，准备粮草，军械，药品，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大敌当前，诸位同仁，当勠力同心，拒敌于国门之外，方不负陛下所托，百姓所望！都下去各自准备吧。 众将同声道：谨遵上将军令！众人走后。

      叶开喃喃道：又将是一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