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凯看着面前的教坊(妓院)有点头疼。
两层小楼上站着好几个花枝招展的艳丽女子,为首的身着红色襦裙,此时正扶着菱花隔窗,眼神哀怨的看着他。
“魏公子这一来,奴家这司空阁恐怕做不得生意了。”
红色襦裙的女子哀声说了一句,将隔窗关闭,又说道:“早说淮南道的不良人中,以魏公子武艺最高,为人又是雄厚,今日这事,县尉大人能交与公子,奴家还是放心的,只是这司空阁关闭几日,奴家还有这些姐妹,恐怕要断了营生了。”
说完露出凄苦神色,作势要哭泣。
魏凯皱着眉头说道:“吕长伊,你不要装腔作势,司空阁闹鬼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县尉嘱我早点查清,圣神皇帝(武则天)如今鼓励农桑,要重现贞观之治,你这司空阁某要辱了我太平县的名声。”
听到魏凯说出闹鬼二字,旁边围观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女子闻言面色一凝,刚才的凄苦表情消失不见。
“魏凯!”女子怒道。
红色襦裙女子正是太平县司空阁的头牌姑娘-吕长伊。
看着魏凯丝毫不给其面子,吕长伊气的跺了一下脚,恨恨的带着旁边几个姑娘从司空阁的小楼上下来。
魏凯旁边看热闹的一个闲汉见状嗤笑道:“魏凯你这不良人得罪吕长伊,怕是要吃亏了,这吕娘子的恩客听说是江南道的大人物。”
“胡老二,你要是皮痒就和魏某人说说,我帮你松快松快。”
“使不得,使不得,我走,我这就走。”唤作胡老二的闲汉见魏凯板着脸,谄笑着告饶了几句,见魏凯没搭理他,转身快速的溜了,一边跑嘴里还嘟囔:
“什么不良人,以前还不是个游侠懒汉,这时装清高,呸!”
这时候吕长伊气呼呼的打开门,带着几个姑娘,来到魏凯面前,掐着腰恶狠狠的说道:“魏大人既然想查,就让查个够!”
不等魏凯反应,转身便进了司空阁内。
魏凯转身对着同是不良人李伟说道:“此次查验莫要放过一个细节,县尉那边给的时间是三天。”
李伟是一个中年人,身着青色圆领窄袖袍,黑色袱帽,酒糟鼻,皮肤黝黑,若不是右脸脸颊处有一道暗红色的刀疤,恐怕见过的人都以为是村野中的庄家汉。
李伟没有作声,看着旁边依然怒视着他们的司空阁众女子,面无表情的跟着魏凯身后。
“司空阁闹鬼?哪位仁兄知道内情说来听听。”人群中一个胡人牵着一头骆驼,打听着来龙去脉。
“你这胡人倒是好奇心重,告诉你无妨,只不过圣神皇帝如今想重现贞观之治,你这胡人走南闯北的,可不能胡乱言语,坏了我太平县的名声。”旁边一男人说道。
“好说好说…”胡人应道。
男人于是便将这司空阁闹鬼的事,从头到尾讲来。
话说这司空阁作为江南道太平县唯一一座教坊,里边姑娘的品质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太平县位于运盐道,来往外地人比较多,司空阁的生意异常火爆,吃酒的,听曲的,西域胡人来体验天朝上国风情的,总之,去不了长安的,总会来这太平县司空阁一睹大唐风采。
然而闹鬼的事情发生在前日子时。
一个叫常克的米商和几个朋友在司空阁吃酒,兴致盎然,于是多叫了几个姑娘,众人饮酒作诗,好不快活,这常克虽然长的五大三粗,但是行为举止却是文人做派,众朋友左拥右抱,他却是只身一人。
原因无二,他心里只有这司空阁头牌花魁吕长伊。
吕长伊那日正是作陪江南道的几个官身,无暇分身,常克左等右等,还是不来,又不敢前去寻人,只能喝着酒,心里苦闷。
旁边一友人叫理柱,父亲是淮南道崇文县县丞,家中有些背景,此时正抱着三个姑娘行酒做乐,见好友胸中苦闷,也有点不悦,于是贴过去小声说道:爱男兄(常克的字)若是见不到这吕佳人,我等众兄弟也是不让的,兄也无需苦闷,那吕佳人随此时陪着那江南道的众人,但听说吕佳人是卖艺不卖身,如今还是清白身躯,爱男兄不如偷偷潜入吕佳人闺房中,待她回来,一表心意如何?”
顿了顿又说道:“若是那吕长伊对爱男兄有意,留宿于兄,兄拔得头筹,也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岂不是美事?”
常克此时已是微醺,听的心中火热,想着吕长伊美颜的样貌,高耸白嫩的胸部,心里更是骚痒难耐,嘴上说道:“
这样是不是有些无理?”
理柱端起一杯酒做势道:“先前不良帅袁天罡袁大人拔剑断礼俗,赢得长安第一美人的芳心,如今也祝爱男兄夜见吕长伊,抱得美人归,成就我江南道的佳话。”
常克此时脑子里已满是吕长伊,哪还想到其他,于是告别众人,偷偷潜入吕长伊的闺房中。
司空阁此时正是人声鼎沸,客流高峰期,常克担心被人发现,索性吹了灯,自己躲在梳妆台旁边的拐角。
此时虽然一片漆黑,但是鼻腔中满是胭脂的香味,常克心中一阵荡漾。
不知等了多久,那吕长伊还是没有回来,常克心想到门口看看情况。
刚站起来,在黑暗中摸着往门口前进,突然手摸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毛绒绒的,还有温度。
常克心中疑惑,抓住这东西用力一拉,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手里的东西竟然动了起来。
常克毛骨悚然,跌跌撞撞的摸到记忆中的蜡烛位置,点燃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吕长伊的闺房中央正站着一只毛绒绒的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