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臣超市

结账时排在我前面的是一农民工，男，四五十岁，或许没这么大，说不准三十来岁，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或许没这么矮，但视觉上比我略矮，或差不多高，肤黑，脸上头发上都是土灰，显然刚从工地干完苦差，穿着很脏的迷彩工装灰裤子，有破损和划痕，身上有泥土味或说不上什么味道。他买一包洗衣粉，汰渍牌，小包装200克那种，收银小哥说：3.5元。他用很缓慢的动作掏各个口袋，衣服胸前两个口袋，侧面两个口袋，裤子口袋，最后从内衣胸前掏出一个烟盒，软包那种，烟盒上面都撕干净很平整，敞开着口，他用略有些颤抖的手往外抽一卷钱，这圈钱用老式橡皮筋儿扎了四五道，拆下来也要一点时间，纵然下班时间收银小哥和排在后面的我都有点着急，他也没受到一点影响，缓慢的揭开皮筋儿，两只手把一小卷钱伸开，里面最大的额度是十块，且只有一张，其他都是小额，块八毛那种。他一张一张往外抽着钞票，一块，五毛和一毛的钢镚……大额的没有动的意思，然后就开始摸裤子口袋，摸出一块钢镚，又摸出一块，总算凑齐3.5元。他的这一行为并没有引起更多人注意，只有我和收银小哥在耐心等待。总算轮到我结账，刚要叹一口气，他突然指着款台后面，说拿个软包泰山，小哥说10元。我听清他的口音，是鲁西南方言，很沉有些沙哑的男音。他又重复一遍之前掏钱的动作和环节，把仅有的一张10元“大钞”给了小哥。我用凝视的目光盯着这张10元旧钞，足足停留了10秒之久。看看自己手上提着这刀等待结账的红烧肉，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