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攀媛也好,齐慧姝也好,都对许阿佐有着同样高度的评价是不无道理的。
有件事是高雨静从上海回来后听曲攀媛讲的。高雨静突然离开Y市去了上海,没来得及告诉许阿佐,也没想过告诉他。当许阿佐再来租的房子找她时,才知晓她离开的消息。
许阿佐与高雨静的同学聊得也挺投机,心无诚府的许阿佐被用假名的曲攀媛骗得团团转。恰逢深秋,许阿佐见齐慧姝仍趿着夏天的凉拖鞋,大惑不解:这么冷的天,为何不穿冬天的拖鞋呢?齐慧姝当时的光景确实拮据,窘态顿生,为求掩饰半开玩笑说穷啊,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有钱买拖鞋。许阿佐闻言岔开了话题,临走时,把身上仅有的钱都掏出来了,留一块钱搭乘公汽返校。说这个月食堂改革生活费比较紧张,零花钱所剩不多了,这些你们拿着先去买两双拖鞋吧。
此举搞得两个女生愣头愣脑,这人恁实在呢,简直跟高雨静一个德性,容易被人骗。转眼,许阿佐也面临着实习了。
当然高雨静的情感经历许阿佐知道那么一点点,他之前无意中翻到了高雨静的日记本,刚看到关键地方,就被高雨静发现一把夺走了,生怕他看穿自己对余思寒的暗恋,满脸羞红,差点恼羞成怒。
前不久,许阿佐来过,他们在沿江的路上散步,结果被伶牙利齿的卖花小姑娘贼上了,非缠着许阿佐喊:叔叔买花吧,买花送给姐姐吧。
高雨静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扯着许阿佐快走,并义正辞严地对小姑娘说我们只是同学,买什么花啊。
小姑娘不识趣地粘着许阿佐,巴巴地跟着。为了不给小姑娘一点儿机会,高雨静拿出了竞走的架式,丢下体重超标的许阿佐,自顾自几步就穿过了宽阔的斑马线。等到许阿佐追上来,手里多了一枝黄玫瑰。
高雨静满脸惊诧,闹了半天,还是没摆脱啊。
买就买了,你就拿着吧。许阿佐一副救世济贫的悲天悯人样。
你买什么买啊,钱多啊,你都才刚刚实习,连工资都没有。你刚才的行为简直是严重渎职!
我怎么还成渎职了?许阿佐很茫然,不就买一枝花,怎就和渎职联系上了。
难道不是吗?你师范专业,现在在教师的岗位上实习,你目前就是一名人民教师的身份。看着正值学习知识的孩子上街卖花挣钱荒废学习,你不仅不加劝阻还变相地大加鼓励。再听听,小姑娘既称你为叔叔,当然应该称我为阿姨而非姐姐了,连这最基本的称谓都没搞清楚,不为你们的教育事业忧心如焚吗?
许阿佐听了这一通话只是憨憨地笑,真是憨憨地,表情是,声音也是。
最讨厌别人送我花了!高雨静嘟囔一句,其实她是不喜欢其他的人送她花而已。换作余思寒,还是暗自窃喜的。
高雨静许久不见典典,心里挂念。打电话过去,典典说胃病犯了,要休息一个月的样子。高雨静逛了趟超市,提溜着东西准备去看典典。
路上又接到闵海涛电话,约她一起吃晚饭。
“我要去典典那里,她胃不舒服,医生说要休息一个月,一个月这么长时间,肯定很严重。”
“要不你等我买点东西,我们一起去看典典。”
“你去算什么啊,你就在她们公司买过几回东西。因为我,她还给你批发价。都不熟,你别去了。”高雨静不想让他去,免得误会。
“一回生二回熟,典典喜欢吃什么,我去买。算了我看着买吧,你等我啊。”
路上两人各自拎着东西,一前一后走着。
“胃病不至于休息一个月吧,是不是典典怀孕了啊。”闵海涛冷不丁爆出一句。
“你瞎说什么啊,想哪里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高雨静立即辩解道。她想一来典典不会骗她,二来她自己也不懂怀孕的事。她在这方面混沌得很,除了初二生物书的一点模糊常识,她没有任何渠道去了解相关的知识。不了解,姑娘家家的,又不能问别人。
典典新租的房子比之前她们合住的房子要大许多,二室一厅。典典一脸的憔悴,但看到高雨静格外高兴,忙着倒水。看到闵海涛,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
高雨静除了要看典典,也想瞧瞧两人世界的生活是如何过的。即便现在看着典典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还有房间里宽大的双人床,情侣拖鞋,她仍旧不太相信典典已经和别人同居了。
高雨静讲了典典搬出来后那个房子里发生的事情,也说了不少曲攀媛的好话。典典黯然地说那都过去了,我现在要开始我的新生活了。典典系上碎花围裙,开始准备炒菜。
闵海涛接了一个客户的电话,要先行一步。
高雨静与罗典典不过十多天没见,似乎有十几年一样漫长。高雨静歪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灶台上忙碌的典典。
“一航下班还要一会儿,我们不着急,边炒菜边等他。”
“感觉你们俩像生活多年的两口子了。”高雨静是“女孩子到女人的转变怎么那么迅速”的语气。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虽然快,但很自然,生活哪有那么多风花雪月,最后都是要落实到点点滴滴的生活日常里。”
“也好,我终于解脱了。再也不必做一个巨无霸电灯泡了。你们俩在我面前勾肩搭背,就着粥吃黄花菜,还一口‘黄花树下,不见不散’时,我的眼睛都不知道是抬着好,还是垂下来好。”
嘿嘿,典典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
“上周我带一航去我家了,见了我爸妈。准备六月六号就去领结婚证。”
“这么快?”
“确认过眼神,是对的人,就结了呗。恋爱谈久了,反而失去了想结婚的念头。”
高雨静回去时,夜空里下起了雨。她撑着典典的小花伞踽踽独行在幽暗的巷子里。典典披着外套站在窗户边上,目送着高雨静在风雨里单薄的背影,背影上像是架着一把弹弓,走得越远,弹在典典心上的力度越大,抻得她就越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