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劣质白酒,藏着多少老年人的无奈和孤独?
要说起王大爷,没有不说命不好的,也没有不说太抠的。
来自农村的王大爷,硬是凭借自己吃苦耐劳,再加上省吃俭用,在城里买下一间铺面。
都说“一铺养三代”,的确不假,王大爷靠着这间寸土寸金的铺面收的租金,把子女养大,而且每个子女都在城里接受了良好教育。
王大爷的大儿子是包工头,大女儿是中学校长,其他几个孩子不是公务员,就是在企业上班。儿女成双,孙辈成群,孙辈中已经有结婚等着生儿育女的了。
可惜王大爷老伴走得早。
王大爷一直没有另娶,一是对陪伴半生的老伴有感情,第二是娶了新老伴就要多花钱。半路夫妻都有这样那样的矛盾,最重要的问题是给双方的儿女添麻烦,而解决麻烦的方法,就要花钱。王大爷不想乱花钱。
为了排解寂寞,王大爷开始喝酒。喝酒也是喝劣质酒,而且一喝就醉,一醉解千愁。
如果日子就在醉熏熏中慢悠悠地度过,那么王家人就可能不会在后来被人指脊梁骨。
王大爷患了食道癌。
做手术花钱不难,在医院护理也不难,难的是做完手术从医院回家护理。
照顾食道癌病人的工作需要细心、耐得烦,家里的儿女轮流照料一圈,都觉得有些麻烦。大家都有事情要做,每个家庭都有独自的生活,都不愿意独自承担赡养老爹的义务。在经济上都能承受雇请保姆,于是王大爷虽然还是轮流住在儿女们的家,有了专职保姆。
病人被照顾得好,寿命自然就会延长。家中老人生了重病都能存活,应该是件大家都值得高兴的事。不过,原来和和气气的一家人,因为王大爷手里的这间铺面开始了争执吵闹。
王大爷买下的这间铺面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现在不但增值不少,而且租金水涨船高,按时收来的票子让儿女们眼睛都瞪得溜圆闪亮。如果王大爷把铺面给了自己,那以后的日子不就更加蒸蒸日上?
儿女都是体面人,也更讲究进攻“策略”。暗中掂量老头子手里那套铺面的分量,暗自猜测老头子在这个世界上活不长,暗暗使出绝招。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一个比一个更殷勤,争着抢着要接王大爷到自己家里来固定长期住,他们都想把王大爷哄得开开心心,让王大爷把铺面单独给自己。
一段时间过后,王大爷对儿女们有意无意提出的要求都没有反应,于是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就由委婉暗示到公开说明。
王大爷不想把铺面在这时交出去,即使自己将来去世,也最好将铺面交给稍微弱势的小儿子。对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其他儿女,一家给点现金,象征性地表示表示。
但王大爷没有公开说明。
如果大家都知道王大爷内心的秘密,不但自己的日子不好过,小儿子一家也会成为出气筒。儿女们从王大爷的神情里暗暗猜到他的心心思,由打心理战到公开“交战”。当然,矛头都对准王大爷这个“土老财”。
“住我家里又不给我分财产,你搬出去!”
“你去和你的钱过日子,我没有你这个爹。”
原来知书识礼,人前礼貌周到的儿女们开始阴阳怪气。
看自己还没死,原先其乐融融的家庭成为硝烟弥漫的“战场”,王大爷没有了皇帝藏遗诏秘旨的勇气。
被几个儿女们撵出家门,辞退了保姆,另外租房自己一个人住,王大爷顿时觉得没有了人间烟火气。郁闷一段时间,王大爷把小儿子找来,准备给他交交心里的底。但小儿子首先声明:“你想要我给你养老送终,必须把全部财产都交给我。”王大爷一听,心里一下子火气,想把所有财产公证捐给慈善机构,但终究没有下定最后决心。
想来想去想得头疼,王大爷挣扎着来到门口的超市,想买一瓶酒来解解愁,但选来选去,最后还是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白酒。
回到家,穿好鞋袜和新衣,一口气喝口酒瓶,想再来一次一醉解千愁。
接到房东电话赶来的儿女,没有一个人痛哭流涕,都把手伸进王大爷衣兜,寻找存折、房产证。
王大爷的阴魂在问:“难道没钱的人养老难,有钱的人养老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