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及中年

克里希那穆提告诉我们,五六十年来人的处境一点都没变,我们一点都不比二战时期的人内心更安宁。相反,社会的快速发展,世界更加眼花缭乱,人们的眼睛被周遭给晃瞎了,内心像无根的浮萍,飘飘摇摇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极度地缺乏安全感。

这不禁让人怀疑,社会到底是进步了还是披着进步飞速的外衣,或者人们的惶惑正是社会进步飞速的副作用。每个人就这样半路扔进了飞车,一下子就因为惯性贴在了椅背上,被速度给挟持了。往前十年,我听到有人规劝,要跟上时代的节奏,不然会被这个社会所淘汰。我那时候不知道,工业社会里,每个人不过是流水线上的开关,如果不即时更新手里的操作手册,那么就一定会被淘汰。我们到底是被工业革命解放的人,还是淘汰的人?前两年还有人指点我,如果亲戚家的孩子高考,选择什么专业才不容易被淘汰。

我不禁好笑,几万年前人类就存在了,那时候社会还没有在人类脑子里出现,这个人类假想创造出来的概念,竟然短短几千年就开始掌控人类了。游戏规则,果然是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里的。社会的出现和发展,仿佛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还有谁在意作为个体的人,他的挣扎苦痛的内心?

我们处于最好的时代,我们的内心却处于最差的时代。内心被焦虑、恐惧和时刻袭来的空虚所占据。人们很难自由地实现自己该有的价值和释放自己全部的能量。

我花费了很长时间去学习如何让自己更加淡定,去直面内心的恐惧和安全感的缺失以及对其的渴望。那时候,我只希望自己内心的纠结和痛苦能够减少,如果能够淡定安宁地过一辈子,我就绝无他求。可人身难得,人生难求,有幸活人一世,总是要做点事情的,而且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明白这个的时机已经不够好了,年过三十,再不是可以无知的小孩子。就算一直在学校生活,社会也已经兜头罩了下来,黑暗里,我吃了不少闷棍。生活给了我下马威。

我还能否选择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能否确定某件事自己真的想做?这件事我能否做一生,学一生?我是不是不该花费太多时间来思考,而是应该立马开始做?

我一直尊崇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习惯于在做之前思虑过重,这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而克里希那穆提却说,想法只能局限在过去对文化习俗、经验、知识和想法的记忆里,不能得到释放。想法是不自由的,不能一味地陷身于思考的死循环里。要去做!

纪录片手造中国给了我绝佳的指引。工业社会在碾压一切珍贵的东西,我们珍贵的工艺,乃至人类自己。年轻代人被社会拖的急了,他们不愿意花费长久的时间去传承那些珍贵而不该失传的技艺,可惜,时代的滚轮碾压了人类的自信,使我们觉得如果不能跟着跑,就必然此生永远无法翻身。人们对自己越发不了解了,满心满眼都充斥着恐惧,对他人的艳羡,以及对舒适生活的追求,我们距离自己的心越来越远了,这导致我们活得越来越不开心。我们的心,被生活的假象给劫持了。生活不是车子房子票子,纵使他们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善生活,但是生活应该更深刻,人生也该更深刻、更有远见卓识,每个人都该有自己更强有力的选择,而不是随波逐流,成为迷失自我的行尸走肉。

那个坚守瓷雕技艺的年轻人,他有大智慧,他的决心和孤绝在这快速的社会和趋利避害而短视的众人面前,越发明智与突出。十年之后,时间会告诉我们,谁会被打磨得更加锋利,“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我有普通人犯过的所有错。想太多,却不能突破思维的局限而使问题真正得到解决。不能坐的得住十年的冷板凳,不愿意为了久长迟缓的回馈而花费心血,有一个让人还未开始就已沮丧的对未来不能成事的担忧。这些问题,是我三十而不立的原因,也是大多数人都有的现状。

年轻人们,人生是短暂的,未发生的恐惧和担忧是不必要的,眼光要长远,要吃得了苦,耐得住寂寞,要有兴趣把一件事做到老,学到老。这是一个中年过来人的几点忠告。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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