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胡同剑侠记(五)高掌旗的日常

高红莲每天都去找不同的堂口头领,念叨本旗的兄弟如何如何不好好干活,如何如何靠不住,谁谁谁人品有问题,谁谁谁又是申掌旗留下的前朝余孽一直酝酿复辟……别的堂口看不看笑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肯定把我算成余孽那一脉的了。

虽然募我进黄羽旗的是申掌旗和孙副旗,但是带着我入门干活儿的就是高红莲。我在圣火教挖的第一个坑是跟着孙副旗学的,挖完后,请高红莲来看,问她还得哪里改改才好,高红莲扫了一眼,微笑着说:

"没事儿,挖的挺好的。"

"不用再改了吗?"

"不用了,放心吧。"

结果第二天申掌旗巡视到我这个坑,还没开口,高红莲跳出来跟背书的汇报:

"掌旗您看,这个坑挖的,前深后浅,左宽右窄,人躺在里面会非常不舒服,整晚失眼,会影响到别的兄弟休息的……"

我心中仿佛有十万头波斯羊驼在自由的飞翔。

然而申掌旗并没有说啥,眼皮也没抬,点点头就过去了。

高红莲好像很失望。

高掌旗上任后首先改了给我派活的规矩,别人挖一个坑的时间,让我挖六个,挖不完就扣工钱。幸好我在昆仑山练过五影手,一个人能当六个人使,勉强应付的过去,时间一长,她觉得挖坑这块我还挺好使,也就没再提过扣工钱的事儿。

这一日,高掌旗把我叫去。

"听说你也是在昆仑修行过?"高掌旗嘴角假装在笑着问道。

"报领导,是在那待过一阵。"

"那咱们就是师姐弟了,你说是吧,师弟?"

她这句说的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心想这是唱哪出啊?

"哎是,是的,师姐。"

"那你以后要多跟他们吃饭,"说话间往侧厢那瞟了一眼,"把他们说什么了都告诉我啊,哈哈哈……"高掌旗扶着鼻梁含着核桃拉着风箱得意的笑,歪下巴快裂掉地上了,视听感受非常令人不寒而栗。

高掌旗瞟的那侧厢,坐着申掌旗招募进黄羽旗的几个老人儿,第一个叫白长戈,年岁略长,是从九头帮跳槽来圣火教的,表面上看武艺稀松平常,实际上练过几手保命绝招,干活儿也麻利,平时也不主动跟人搭茬儿,但你要有事儿找他,他倒是非常热心;

第二个瘦若干柴的叫林空愿,将将而立,他爹是朝廷飞虎营的大员,但是自小不爱读书不成器,正好前任梅教主找他爹办事儿,他爹就把他安排到圣火教混个差使;

第三个是个女教徒,叫桂锦,虽是女流,但是很有文化,梅教主有次心血来潮搞诗文大赛,最后是桂锦得了第一;

第四个个头不高的虽说是老人,其实入教没比我早几天,也是个女的,叫柳谢,她相公常年在关外做生意,她自己嫌关外冷没跟着去;

第五个是跟我一块被申掌旗募进黄羽旗的丘桐辰,说来我俩还有些渊源,不仅同年,而且他也是在昆仑修行过;

最后一个花中飞是申掌旗的老乡,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侧厢其实还坐着一个女教徒,叫元止,人比较胖,干起活来墨墨叽叽,我挖六个坑的功夫她一个还没挖完;头发常年油腻,粘成一绺一绺,看上去湿乎乎的,头皮屑掉的哪哪都是,每次看见她我都想起西门吹雪这几个字;与人交流看上去很顺畅,实际你来我往说半天也不知道在说啥。就这么一货,高掌旗待她跟亲闺女似的,私下接触各种悄悄话,派活时候各种照顾,大会小会各种表扬,发工钱各种顺手,还常常让我们集体观摩元止挖的坑,各种称道,赞不绝口。

高掌旗的意思很明显,对这几个前朝旧人不是很放心,所以把元止搁那,现在又要我也去做同样的事情,显然不管我做成啥样,元止的眼睛都会是雪亮的;而且,她是只跟我提了这样的要求呢,还是跟他们六个老人中的某些人甚至所有人也说了同样的话?如果说了,那侧厢到底有几只眼睛在互相盯着呢?

人在江湖,背后扎针、卖友求荣、出卖同袍这类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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