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有些不堪回首的往“虱”

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七零后对于“虱子”一定不陌生。可怜我才三四岁头上的虱子就如影随形。

虱子产的卵约摸四分之一白芝麻大小,形状也像芝麻,有的左边一颗右边一颗像稻穗一样排列在一根头发丝的两边;有的则全部朝一个方向沾在那根头发丝上;当然也有桀骜不驯的偏要左边挂三五颗右边挂一两颗,这种情况让从小就强迫症的我很是不爽。

虱子呢?成熟的虱子粗看像一颗颗芝麻,有白芝麻、灰芝麻、褐芝麻。细看是一把把微型琵琶,六条腿就是琵琶的弦轴,大肚子是琵琶的音箱。

它每天在你的头发上忙忙碌碌的爬来爬去,不知道它为什么这么忙!身为寄生虫,不应该每天趴那里吸血就成吗?

最让人难堪的是,你跟别人聊天时,对方突然来一句:“耶!你长了虱(色)婆子!别动,我帮你找出来。然后她就开始翻你的头发。”脸涨得通红,手脚无处安放,难堪排山倒海而来。

明明知道自己头发上有虱子,你还要装作惊吓的说,“啊!!!不会吧,我长了虱(色)婆子!不可能咯。”转身就跑,想避开那种尴尬。偏偏对方不依不饶,不理解你作为一个小女孩的小心思,热情的伸出手扯住你,偏执狂一样要把那个虱(色)婆子找出来。一般来说,这个虱子是逃脱不了厄运,甚至还会有其他的虱子遭受池鱼之殃;当然偶尔会有失守的时候,挖地三尺找不到那个虱(色)婆子。

妈妈对于我和弟弟头发上的虱子,想了很多办法围追堵截,无奈敌人太顽强,深谙毛主席游击战的原理,无法斩草又除根。

方法一:围剿敌人老巢法。

为了彻底覆灭虱子栖身之地,妈妈曾经把我的头发剪得只有一寸来长,想象一个女孩子顶着个板寸去学校,这不是在你的额头上写了几个字————“此女头上长虱子!”吗?即便如此,本着春风吹又生的精神,虱子被围剿后的根据地再小,它的家族有朝一日也能繁衍至祖国山河一片红。

方法二:蒸煮毒杀法。

正比例函数告诉我们,单位面积上的虱子个数一定,虱子生活土壤越大则虱子总数越多。可怜我惨白的童年,从来没有留过长发扎过辫子。小时候是怕长虱子,读初中也被老妈剪个男发美其名曰不耽误学习。

妈妈感觉才把我头上的虱子消灭干净,过不了个把月,突然发现我头发丝上又结满了白色的小珠子,甚至衣服缝里也出现了敌情,遂火冒三丈气急败坏。

马上烧满满一锅子水,一把拖过我,边洗边用篦子不停的刮,头皮都要给刮破了!洗完之后,把几大瓶风油精倒在头发里,粗暴的拨拉一番,再用干净毛巾包起来,估计想呛死虱子!

注意!还没完!因为敌人已经渗透到深山老林!衣服里面有敌情的一般是冬天,内衣或者毛衣缝里。所以还要在出大太阳的秋冬再烧几大锅水,把全家老小的衣服全部放在锅里煮一遍,其实我妈妈作为一名农村妇女觉悟不低啊,全家的衣服都要煮这不就是为了防止交叉感染吗?煮完之后,毛衣变得又长又小,棉衣变得又硬又冷!令人丧气的是,虱子消停了几天,又钻出来了。

妈妈还有更加丧心病狂的方法!那就是方法三:两!败!俱!伤!法!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敌敌畏可以杀虱子,竟然在我洗完头之后往我头上搽一些敌敌畏再用毛巾包起来。

我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敌敌畏刺鼻的气味为什么没有把我熏过去或者不小心弄到嘴里给毒死。只记得大概过几个小时后打开毛巾,敌军尸横遍野,战况可嘉,然而总会有漏网之鱼逃出生天。

如此几番跟虱子的斗争,虽然偶尔惨胜,却总以虱子在春天胜利归来为结局。

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长大了,日子依然稀松平常,虱子却再也没有出现。但是虱子带来的瘙痒、疤痕、烦恼、难堪却伴随着我一生的记忆。

不过,谁没有些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呢?

为什么写虱子?今天读周作人散文里的《虱子》篇,有感而发。古今中外,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贫民百姓,虱子都在他们身上栖身,有的甚至传为美谈。如王安石跟皇帝汇报工作时,虱子沿着他的衣领爬来爬去,把皇帝给逗笑了;到了清朝文人和烟花女子都有扪虱而吃的韵致,还讨论是生吃好或者熟吃好;以至于近代梁启超办的《新民丛报》还有个笔名叫“扪虱谈虎客”的评论员,估计以扪虱而谈为风雅之事。

如今看来一百年前的人们身上长虱子是一种常态,因此偶尔会意淫古代帅哥的你——远至云“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少年英雄霍去病、近到风光霁月至情至性的贵公子纳兰性德,如果他们真的长了一身的虱子,你还能吃下晚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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