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湖山里人家厨房里的烟杆

        世上三项空，抽烟看戏打炮铳；父亲常有意无意说这句话，意思是有钱不买空；中华几千年的历史发展进程告诉我们，别做空事，没意义的事和作死。

        过去的农村绝大部分处于生存状态，对于文化生活很少接触，更别提什么玩游戏之类，大老爷们除了烟酒茶聊天解烦闷外，没有别的生活情趣可言；若生活中不沾烟酒茶，这个人肯定了无生趣，至少是位没灵魂的人；若烟酒茶都上了瘾，这种人历尽沧桑，只剩老气横秋。

        纪晓岚手握杆大烟杆号称“钦赐翰林院吃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爱因斯坦曾坦言：“我相信抽烟斗有助于冷静、客观地判断人世间的大小事情”。马克·吐温也曾写道：“如果天堂没有烟斗可抽，我宁愿下地狱。”。名人们短短几句话道出了他们对吸烟这个坏习惯最好的诠释。

        自明朝烟草传入中国，当时纸张匮乏，各种吸烟器具应运而生，烟斗，烟枪，烟杆，烟袋，烟嘴，烟锅等。而这些物件对于农村人大部分自己制造，木材雕，竹鞭削烟斗；竹杆做烟枪，烟嘴烟锅买一种瓷琉璃制品。

        烟杆和烟袋连在一起，烟盒用兽皮割成一个八方盒，高十公分左右，上下底等同，八条沿分两组边，除正反边稍长外，其它六条边相等，上下相合相扣，漆一种山中叫漆树的黑油，黢黑发亮，十分雅致；漆树是种落叶木，春天发出来的芽似椿芽稍显瘦，毒性很大，人体触碰会生漆疮，又红又痒，极易传染，山里人会割些韭菜捣成汁涂抹全身，立刻止痒，很快会痊愈。

        大山里的烟杆多用篁竹鞭，竹节紧密，长度十几二十公分，烟嘴小到需垫一两层布，竹根大到要削平套烟锅；有取山中紫竹杆套上烟嘴及烟锅，紫竹杆本是贵妃竹的变异品种，只因颜色发紫有乌色斑点，深受爱烟杆之人喜欢。

        烟杆材料在大山里还有一种特殊材质，全身长满刺，每根刺下有个小小圆包，叶片对生呈滴水状，外直内空，春夏季开黄花，果实如皂角，乌青色比皂角短小，当地人称“祖树管”，书名叫仲管；剔去刺的圆包很像女人的乳房，本地人又叫它“暖不刺”。想起《芙蓉镇》中黄秋生把玩注子娘娘，双手棒在手掌上，大拇子搓注子娘娘的一对奶子，搓的那对瓷琉璃发光；仲管烟杆因为长时间抚摸呈紫红，经常就手的地方小乳房油光锃亮。

        外公从后山取了根仲管做烟杆，卸下了紫竹杆，套上仲管，可能仲管稍大了些，用刀削后又用玻璃刮，烧红铁丝沿仲管中心穿透，通气方才装上瓷烟嘴和烟锅；那些年生产队种烟叶，吸烟的烟丝切得很细，切完后放大锅里喷酒炒，外公出工前抽一袋，回家后装一锅，无事时来一口，烟杆就斜靠在灶台角落里，离烟嘴十几公分处吊着个藏青色锁布袋，里面装了半袋烟丝；后来生产队没种烟草，烤烟房也拆了，外公每年还种十几二十蔸生烟，生烟叶大片比烤烟有劲，抽烟时气没顺过来经常被烟所呛，咳嗽不停，依然乐此不彼，旱烟抽的吧嗒响，吸烟似乎成了他打发沉默人生的组成部分。

        仲管作烟杆抽烟，烟油会沉积烟杆中，吸段时间松出烟锅，刮出烟膏，烟膏是味凉血止血的好药，民间用它驱痧解湿，蛇咬有齿印出血涂烟膏可吸出蛇毒；对人体皮肤牛皮癣，蛇皮癣，白癫疯顽疾涂抹有奇效。

        寂寞的烟，热闹的酒，想听故事茶里有；曾好奇偷了父亲砣旱烟，用纸张捋成喇叭筒，躲在江岸边抽，旱烟劲大，直吸的头晕眼花作干呕，后来才得知抽烟也会醉人，自找乐趣而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