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的身影

    带着微微的酒意,临坐窗前,看着高楼下这座城市,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来这里转眼已有十年了,想起刚踏入这座城市时的点点滴滴,思绪万千,五味杂陈。

    零八年,勉强上了这里的一个二本院校,还记得拿回通知书时父母脸上的那份喜悦,父亲逢人便说:“我们家有个大学生了”。其实我很想对父亲说:爸,这只是个普通的二本,在别人看来根本不值一提的学校。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失败的高考。可父亲却有点“得意忘形”。我知道,在我们这个村子从来没有一个孩子能够考上大学,大多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去了,我是第一个,这就是我父亲高兴的理由。他高兴,他终于供上了一个大学生。

    九月,要去上学了,父亲执意要送我去学校,也就在这座城市。到学校首先要坐七个多小时的客车辗转到临县,然后再坐六个小时的火车才到学校的这座城市。那时的我还是第一次走出大山,父亲为一家人的生活则是在外奔波劳累了多年,对外面的世界还不是很陌生。一路上,父亲买了两桶泡面,买了些零食,他说“坐火车的人都喜欢吃东西,好像上了火车人就要变得馋一些似的”。那时的我还是踏出远门的第一步,一切还显得格外陌生。只看着父亲背着打包小包跑去窗口买票,然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我说“只有站票了,六个小时不是太远,站着也不是很累”。九月的天,太阳依然毒辣。只见父亲的脸颊上滚落着豆大的汗珠,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头发被汗水湿透,正紧紧的贴着头皮。苍老的脸上却依旧显着久违的微笑,粗糙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两张票,佝偻着身体急促的向着列车走去。

      刚下火车,看着眼前的这座城市,比我们县城大不了多少,心里的那种失望和无奈无以言表,欲哭无泪。十年寒窗,得到却是这般模样。我如何对得起父亲一点十几年的辛苦,我如何对得起他那被生活压弯的脊梁?如何对得起他在工地上那日日夜夜的加班?如何对得起那双对生活充满期盼又无可奈何的双眼……这座城市,能给我带来什么?

      “好好努力吧,没事的。人生谁又能说得准呢?”,父亲这样说到:“再难也得努力”。我无法想象一个初中生,一个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许这是他面对困难生活得来的结论吧。一切都得面对。

      在这座城市,能给我带来动力的或许就是父亲说过的这些话吧。还有什么能够触动我的内心,让我对生活充满着动力和希望?有,还有父亲与我第一次去吃的那家牛肉面馆,父亲把所有的牛肉都给了我,他说他不习惯吃牛肉;还有父亲给我的那件他在珠海修桥时买的衬衫,他说打工的穿不适合,大学生穿正好;还有父亲用他的血汗钱在学校旁买的那部手机,他说有他父子俩就离得近了……

      时过境迁,转眼就是十年了,我还在这座城市,父亲却从未再次踏入这里。和他沟通最多的还是一部手机,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亲近感,相反,却离他们愈来愈远。我还是经常去那家牛肉面馆,在那里能够尝到父爱的味道。每次回家,我还是乘火车,我喜欢站在窗边,体会像父亲一样在外奔波的苦楚与无奈……

      夜风吹过,透着淡淡的凉意。明天我依然会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像父亲一样为生活奔波着,在这座城市,有父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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