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经典1——从《 世界》试看民国通化乡源文化(初稿)

源就是源头。梅溪发源于兰浦交界的大洪岭,流经兰东北,整个流域基本在崇山峻岭之中。水随垄而走,人逐水而居。一条山溪就是一个“源道”。一条源常常有十几个坞,大抵深者曰源,浅者曰坞。“十里不同风,百里不通俗。”每一条源都有自己认同的文化风俗,包括语言及生活、生产风俗等。本文试从曹聚仁先生的《我与我的世界》来还原民国时期通化乡基本面貌及探究潜藏其中的源文化。

一、通化乡自然人文

浦江县通化乡至今已有900年历史,今属兰溪市梅江镇和横溪镇辖区。

(一)源中自然山水

山是源的命根,水是源的血脉。几千年来,山民们靠山吃山,养山护山。正因为他们遵循自然规律和爱护山林的自觉行动,才有了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一片山,那一道水(曹文摘引,略)。

在墩头盆地范围内,以紫红钙质粉砂岩、砂岩和凝灰岩为主。由这些风化物发育的土壤,矿物质营养含量高,主要为紫砂土、紫泥土、红紫砂土等土种的土壤。

(二)源中阡陌植被

在人类长期活动的影响下,原始植被已经消失,目前多为次生林或由人工栽植的用材林和经济林。通化乡位于大盘山西北部,海拔700米以下林下植被分布有油茶、山茶、麻栎、枫香、香樟、漆树和杂竹等;海拨700米以上~1000米以下林下植被分布有锥粟、茅粟、白花杜鹃和山胡椒等。在河谷、低丘地带,已大多开辟为水田,旱地种上了番薯、马铃薯等农作物。目前,零星分布的树种,主要由人工栽培的经济林木,如桑、茶、果树、乌桕、青枣、杨柳等。

乌桕树。曹聚仁在叙述自己童年生活时,对家乡的乌桕树上的毛毛虫把兄长曹聚德首受毒遭难记忆深刻,觉得乌桕树不值得陆放翁用“乌桕微丹枫叶黄"的诗句来咏赞他。当然,随着年纪的增大,白花花的乌桕籽能换来经济收入,他也感到“颇为快意”。

香樟。“战(太平军战疫,笔者注)后初期的蒋畈,在我们幼年的印象中,可说是十分冷落的。屋后一棵大樟树,枝叶扶疏,幢幢如盖;一家姓陈的远亲,在树荫下造了三间泥屋,和我们结邻了十多年。”大樟树在农村算是充满吉利的树种,但说实在话,对陈家和曹梦岐以前的曹家并没有多少恩泽,陈家不发达,曹家也都是单传,直到曹聚仁这一辈才枝叶开展,留下了三个兄弟。

果树。曹聚仁在《乡居杂记》写道:“其中有一段是说庭前那株老柚树和葡萄树的。”柚树,属亚热带常绿果树。在曹聚仁老家又叫“香泡”。葡萄树是乡民喜欢种植的树种,既可遮荫,又是水果中的上品之物。

(三)源中经济生态和经济收入

源中山多田少,早期山越先民和外迁而来的居民多从事着山林生产。春夏植树采桑,秋冬伐木狩猎。

1、庄稼粮食。

稻、豆、麦。曹聚仁说:“在我的家乡(从前的浦江南乡,今日的兰溪梅溪区),百里周围,最大的富户,不会拥有两百亩以上的田地;说要靠收租过日子,做一个不稼不穑的地主,我就没见过。大体说来,都是自耕农;即我自己说来,我便知道如何耕种,如何收割,我家那几处水田,适于什么谷种,每亩会有多少收成。我们的田地,都是种三熟(稻、豆、麦)。”可见,民国时的通化乡农村社会相对比较封闭。田地不多,庄稼品种自然比较单一。

2、经济作物。梅溪流域的山坡地十分适合栽种高粱、玉米、番薯和洋芋。

3、副业。在曹聚仁看来,浙西(钱塘江以北地区)属于资产阶级的天地,浙东(钱塘江以南地区)大体上都是自耕农的社会。据冯紫岗编辑的《兰溪农村调查》一书说,1934年兰溪农民的收入主要以农作物种植为主,其次是畜牧养殖业,而副业收入最少。当时的副业主要是小商贩、做工、纺织、养蚕、捕鱼、制鞋、打柴以及为公家服务等,大多零星而不成规模,其收入实属有限。其中地主兼自耕农的副业收入占总收入的6.39%,自耕农、半自耕农和佃农副业收入都不足9%,其中半自耕农只占3.69%,而且手工业只是副业收入中的一部分。可见手工业在农村经济中所占地位甚小。

(四)源中仙人、传奇故事和流行典籍对曹聚仁的影响

1、黄大仙。曹聚仁在“金华佬”一文中说自己年轻时候不曾知道有黄大仙,到了香港之后才知这位小老乡。但他又说“他生长在金华山北,龙门山脚,离开我的家乡,只有二十五华里路,可说是近邻了”。他也在“己酉辛亥之间”一文中说:“从军事观点说(杜以勇,笔者注)霸守了龙门山(黄大仙的家),倒比张山有发展余地”。从上述只言片语的文字中很难看出黄大仙对他的成长的影响,但自从抗战初期在金华罗店与黄季宽先生交流后,黄大仙的生世及在金华北山(龙门山)得道成仙的故事在他的心里,还是留下深刻印象的。

2、长毛(曹文摘引,略)。对曹聚仁而言,长毛对通化乡及蒋畈村的伤害是巨大的,他们的所作所为,印象也是极其深刻,从个人感情上来说,更是深恶痛绝。是不是会影响到他的历史虚无主义观的形成,还需要寻找更多资料和相应论据加以论证。

3、王船山的《读通鉴论》和吕祖谦的《东莱博议》

贯通王夫之思想中的“经世致用”为主线的实事求是精神与“夷夏之辨”为主体的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情怀,使得王夫之的著作具有旺盛的生命力

有关《读通鉴论》,曹聚仁在书中提到多处,可见其对曹聚仁的影响力。第一处是在“地盘动了”一文中。说乡人看上海《申报》像看《读通鉴论》的样子看了一个月,然后去墩头市上去阐发一些有关时事方面的宏论。第二处是在“育才学园”一文中。他说:“我们那一小圈子,吕东莱的《东莱博议》,该算是最闪眼的了”,但“到了杭州一师,单不庵师把《史记》、《汉书》和《资治通鉴》的知识,和《读通鉴论》结合起来。《东莱博议》便不值一顾了。”第三处是说自己是通过从阅读《读通鉴论》来接受马克思唯物史观的。

《读通鉴论》是王夫之毕其一生心血,从69岁开始动笔写作在其逝世前才完成的一部史论。借引司马光《资治通鉴》所载史实系统地评论自秦至五代之间漫长的封建社会历史,分析历代成败兴亡,盛衰得失,臧否人物,总结经验引古鉴今探求历史发展进化规律,寻求中国复兴的大道。

二、通化乡的社会进步

曹聚仁曾说:“我们回看那一段时期的浙东社会,仿佛就是看了一部西部影片。”

(一)道路交通

民国时期通化乡对外交通由步行、船筏到汽车、火车,可以说是百年一遇大跨越。

1、严婺古道。(曹文摘引,略)。可以这么说,太阳岭、五路岭古道,是通化重要的文化符号,即古时金华通往杭州、严州府(建德)的官道,也是临海(台州)、越州(绍兴)、温州通往严州、歙州(徽州)到达内地的五地通商要道,而经过通洲桥的古道,历来被称为“严婺古道”。

2、古道接兰江水道。曹聚仁在“地盘动了”一文中写道:“我的前半生,都是在航船与小轮船中旅行生活,杭衢之间至少得化五天功夫”。

3、与杭江铁路对接的浦钟公路。曹聚仁在“育才学园”一文中说:“先父生前,从我们家乡到杭州去,还是属于帆船的时代,到了他死后第五年,杭江路(即后来的浙赣路东段),已经通车了;先兄聚德铺成浦钟路,进入汽车时代了。”他又在“地盘动了”中写道:“杭衢间交通,无论乘火车或公路车,都缩在大半天之中。就说我们家乡一段,从城(浦江县城,笔者注)中到郑家坞,接上了浦钟路,和浙赣线相连。“他盛赞“朝发杭州,暮归蒋畈”。即使有这样欣喜的感觉,他还不过瘾,拿在上海装进暖水壶的雪糕,家乡人可以在第二天下午就能品尝来说事,“真的开洋荤了”。

(二)乡村教育

在蒋畈,这一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成为全乡的教育文化中心,那是谁也不敢相信的。那么,在民国前后,通化乡的学校沿革及育才学园的教育内容究竟会有哪些呢?

1、书塾教育。曹聚仁也在“我的童年”中说:“旧日的书塾教育,原以记诵为第一,思考次之”。他又在“永生的年代”一文中说:“我刚从私塾接受了《大学》、《中庸》的童蒙教育,立即转到育才小学堂去读新的小学课本。”这说明曹家是办过私塾的。

2、育才小学堂(育才学园)教育。办新学,有哪些新式教育?书中说,除依旧讲孔孟之道、程朱理学,以“修身(曾用公民、党义名)以外,还上“音乐、手工、图画”和“数学、博物(自然科学)”。

需要指出的是,几乎与育才学园开办差不多时间,在今墩头和长陵一带也有一所小学学堂,因同乡李庆余先生有详细考证,本文不再介绍。

(三)民情风俗(略)

三、通化南货北货乡绅商人。

在通化乡,与曹梦岐同时代的已经有走苏杭广东的商人。“先前第一等客商是卖火腿的,而今他们也让位给这些桐油商了。”除桐油之外,还有其它,如火腿、猪鬃,其中猪鬃主要用于擦枪炮之用(有关浦江火腿,曹文摘引,略)。《民国浦江县志稿》卷六《食货》载:浦江山多而田少,地密而人稠,粮食一层,每感缺乏然 如活猪、火腿、茶叶、桐油、竹木、柴炭、烟叶,吾浦所视为出产大宗者,转于其它为多。1937年杭江铁路开通,通化乡民到上海做生意比较频繁。其中自然有专门经营火腿、柴炭生意的。

与曹聚仁年龄差不多的,则有从印度楠木枷史迪威公路上飞驰过的辎重汽车兵团的年轻人。

从这三拨人身上,可以初步折射出通化人的世界观、社会观和人生观的转变。曹聚仁感叹地说:“从先父的宋明理学,禁欲洁身,变成了这一群极端享乐的杨朱派个人主义者。”

陈水河写于2020年4月6日下午、4月7日早上

注解1杭江铁路。1927年6月,路线踏勘。1928年秋,开始实施修筑浙赣铁路计划。1929年2月8日,经浙江省政府委员会第203号会议议决,自行筹款修建杭州至江西玉山的铁路。同年6月1日,杭江铁路工程局正式成立。1930年3月正式动工,1934年元旦,杭江铁路全线通车。

注解2杨朱派。杨朱学派是战国时期道家学派之一。创始人为杨子。告子、子华子、詹子(詹何)、它嚣、魏牟等皆为杨朱学派。他们对老子的思想加以发展,旨在通过对个体的自我完善进而达到社会的整体和谐。他们“贵生”、“全生”的观点,对稍后的庄周有所启发。

注解3北货南货。北货,没有歧义。南货不包括广东货,通常指江南的特产,而广东的货叫广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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