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路

雨  路

文/宁为语碎

今天又下雨了。正是禾苗成长的季节,黝黑的土地已被一层绿毯盖满,孕育着一年的收成与希望。

撑着伞,走在铺着彩砖的街路上。细密的雨把路清洗得一尘不染,路两旁的风景树有的已经挂果,有的还在残花盛开,密密咂咂的树叶犹如穿着绿色裙子的舞娘,油光的脸庞上带着青春的律动,不知疲倦地迈着舞步……

此时的心情是愉悦的。大步向前,腰杆挺得笔直。汽笛偶尔响起,奔涌的车流比雨水还急,一辆接着一辆,车轮溅起的水花,将我带回遥远的回忆。

小时候,盼雨也怕下雨。下雨了,小溪里的水便会涨满,各种鱼儿也会多起来。我们这样的淘小子就可以三五成群地拿着小筐小篓儿去抓鱼。当然,大人是不放心的。总会有爷爷、奶奶跟在我们的屁股后盯着。他们多数叼个烟袋,拎个小木凳,在我们抓鱼的河沟沿上看护着。

那一年,雨水来得早、来得勤。我和小伙伴们兴奋地向屯子南边的河沟跑去,小脚奶奶一边大声喝斥一边颠儿颠儿地追赶。当我们已经脱光了衣服光屁股站在小溪里抓鱼时,奶奶还在不断地大声喊:可小心点哟,可别淹着哟。那一次,我捞了一盐袋的小鱼小虾。小虾还只是那一次有呢,后来便不见了。

奶奶舍不得吃鱼。她没有亲生儿女,爸爸是过继的。她在这个家里,虽然得到尊重,但总是发怵。今天看,她不是不爱吃鱼,而是总觉得家不是她的,不敢说什么也不方便做什么。除了对我敢说敢管,其他的人她是不轻易开口的。抓回来的鱼,妈妈一般要用酱做好。鱼肠子什么的,奶奶不让扔,妈妈也不好说啥,便由着她了。那些想起来都脏兮兮的鱼杂碎,奶奶用搪瓷缸子利用锅灶的余火热熟,撒点盐面儿便吃了,看样子像是吃了期盼好久的美食一样过瘾。

怕下雨,是因为一下雨便是满路的泥泞。路是泥土路,院子也是泥土的。每逢雨后,鸡鸭鹅狗猪便满院子乱蹿。没有雨靴,只能光着脚出门。倒霉的时候,踩上个玻璃碴子脚上便会一个口子,几天都不会好。小时候的作文中,这一场景会被多数小伙伴写到文字里。

雨靴,是我小时候认为最名贵的鞋。直到上了初中,老舅那时还没成酒蒙子,他打了鱼卖了钱给我买了一双。那是至今穿过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雨靴。时间久远,物是人非。奶奶在我中师没毕业就过世了,想给她老人家买袋饼干、买个麻花解馋的愿望成了终生遗憾。老舅对我特好,但酒鬼乱性成了现在我对他的印象,多年不见也不想见他。其实,心里还是挺惦记。每次回屯子,都会向妈爸问起。他们是瞧不起老舅的。只言片语间,知老舅尚好,我也便不再多问。

人活在世上,活着就算尚好。至于怎么活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套路。你觉得好的,他不一定就认可;你反对的,他倒可能满心欢喜。对亲属朋友,我都一个态度,和则来往,不和则疏远。凡事留个余地,有朝一日遇到了,也免得尴尬。

雨路是一段过往,今天被这淅淅沥沥的小雨浇了出来。回忆一下也好,以免忘了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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