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可选范围内爱上一个人的概率是千分之七。
我第一次给阿婧念这句话时,她正因为恢复单身而在电话那边哭的梨花带雨,絮絮叨叨的说着管它几分之几,反正永远都大不过失恋的概率,然后又开始呜咽起来。
我赶紧从笔记本上那些为了安慰她而抄写的鸡汤里又挑了一句,“哎你别哭了,你看人家说的多好,真正对的人啊,可能还在路上,他来的越慢,以后就会弥补你越多遗憾,之前的其他过路人,就是为了给你解闷儿的,你要是答应我不哭了,那以后我给你解闷儿还不行嘛。”
听我说完这些,阿婧直接挂了电话。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肯定是因为我不会安慰人,所以才给了大宇那家伙可乘之机,在阿婧恢复单身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成功抱得美人归。
后来一次夜聊,我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阿婧,大宇到底是怎么勾搭上你的阿?
阿婧的回复很简单,她说,她觉得大宇很下饭,这不是因为他和某一款火锅涮料同名,而是跟他在一起,有了家的感觉。
对于家的定义每个人可能都不同,但是之前向来不在朋友圈秀恩爱的阿婧,也开始时不时的发一些恋爱日常,记录下她和大宇的甜蜜琐碎。
而相比于阿婧的低调和小温馨,大宇的朋友圈和微博,内容简直用吃饭睡觉和女朋友这三个词就可以直接概括了。
“你除了阿婧能不能跟我们说点别的?”有一次大家坐在一起聊天,一个朋友调侃,大宇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憨憨笑道“那我说说我为什么做飞行员吧。”
说完大宇拉住身边阿婧的手,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我们,可能是因为当着喜欢的人的面有些难为情,大宇的声音有些抖,“我选专业的时候就在想,万一以后我和女朋友异地恋怎么办啊,那我要是会开飞机的话,不管多远我都可以立马飞过去见她,想想就特别高兴。可是没想到,因为要在澳大利亚培训,害得阿婧直接跟我异国恋了,这点挺对不起她的。”
作为阿婧的闺蜜,我和其他几个姑娘大概就是在听完这段话后集体临阵倒戈的。
说起来,谈恋爱真的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了,可就是有人,把恋爱谈成了让所有人羡慕的模样。
大宇的衬衣口袋里,始终有一张旺仔牛奶糖的糖纸,每次换洗衣服时都不忘把它掏出来,然后再放到靠近心口的位置,有一次澳大利亚的教员同他讲,你为什么把垃圾放在口袋里呢,这样会显得很邋遢。大宇把糖纸攥在手心,告诉他的教员说这不是垃圾,牛奶糖是出国前女朋友送他的圣诞礼物,每次重要的考试之前,他都会吃一颗糖,而这糖纸只要在他口袋里,他就会觉得阿婧是在自己身边的。
后来大宇跟我们说,其实国外的生活没有那么顺利,而旺仔牛奶糖的糖纸也算不上什么幸运物,孤独无助的时刻并不会因为嘴里存在的高甜度而缩短,只不过时间久了,把它放在心口便成了一种习惯。
任何距离都不能打败的,就是已经把一个人放在了自己心上,如果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那永远都像是在流浪。
大宇的书包里,还有第一次去阿婧学校时,吃完木须肉盖饭后,阿婧在自动贩卖机给他买的口香糖糖纸,当大家笑他以后要靠收糖纸为生时,一边的阿婧静悄悄的红了脸颊。
也许,阿婧心里家的感觉,就是这种细节之中的踏实稳定吧,纵观阿婧送过大宇的礼物,从糖果到书包,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小物,有一次甚至还忘记了大宇的生日,第二天才发了个迟到的生日祝福,我问她大宇有没有生气,阿婧笑着说当然生气了,不过一听他声音就知道所谓生气都是装出来的,简直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每每谈到以后的规划,阿婧总是一脸认真的同我们说,看大宇以后在哪儿发展吧,他去哪我就去哪,而另一边大宇也曾偷偷跟我们表示,以后想离家近一点儿,因为他舍不得阿婧跟着他在外漂泊受苦。
终于,当我们走过了那段自以为真爱至上的懵懂期,当我们为某一段青涩感情的枯萎而宣称从此与爱势不两立之后,还是会有那么一个人,不慌不忙的从容出现,他懂你的不安,所以尽一切努力给你归属感,他爱你所爱,只要是你给的东西,他都视若珍宝,他不那么爱吃醋,因为他知道如何用心留住一个姑娘,同时,他又是那么爱你,在他眼里,人山人海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反衬你的珍贵。
平日里大宇总是爱给我们讲他和阿婧的一些小故事,对于一个男生,能把诸多细节记得如此清楚,真的十分让人钦佩。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备忘录里密密麻麻的记满了他们两个人每一次见面的日期和行程,有时甚至连阿婧的衣着打扮都会用心的记下来,后边还不忘添加个括号,备注上诸如女朋友今天真可爱之类的话。
如果真的像鸡汤里说的那样,没有等到合适的人,是因为那人还在来的路上,那么至少会有一半的人孤独终老。其实,从来都没有两个完全合适的人,只不过都是为了彼此,拔掉了自己的刺,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变成了各自适合的人。大宇和阿婧,就像两只已经掌握好该如何拥抱的小刺猬,正安安稳稳的把平淡酿造成珍贵。
如果回到他们两个人故事的开头,大宇是阿婧的初中同学,三年几乎没有说上什么话,高中又不同校,那几年加到一起见面不超过三次,在一起的概率可能远不如千分之七大。可大宇说,和阿婧见面就像吸毒,见一次想一次,如果有个姑娘开始让你上瘾了,不出意外的话那她就是你的千分之七,而这千分之七的赌约,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赢,最重要的,还是要问自己的心,问问自己是不是非她不可。
2013末,那时阿婧刚恢复单身,大宇没有急着验证自己对阿婧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喜欢,而是带她去了很多以前想去却始终没去成的地方,大宇说带女孩儿去体验一切新事物是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儿,阿婧每一次的笑逐颜开,都是他最好的犒劳,而每一次犒劳过后,大宇心中的某种情感就会更强烈一些。
某一次送阿婧回学校,返程时大宇坐在公交车上突然醒悟,一直以来逐渐清晰的感觉就是非阿婧不可阿!于是他认真的从头到脚审视了一下自己。应该配得上她吧?大宇的手心开始冒汗,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从勇敢到怂,再从怂到勇敢的反复循环,大宇在自己雅思考试的参考书第一页写下,“过了就表白!”并同时养成了每天在日记本为阿婧写一封情书的习惯。
2015年2月的某一天,阿婧在读完了大宇为她写的全部情书后,终于再一次鼓起勇气踏进了爱情这条充满未知的河流。
2016年5月,大宇出发去了澳大利亚,临走之前,又去阿婧学校吃了一顿木须肉盖饭,而阿婧则留在那个处处有他们记忆的城市,等着她的飞行员凯旋归来。
这一路走来,我看到了阿婧太多的改变,在我眼里她一直是个低调又内敛的姑娘,从不张扬,也不太愿意和不熟络的人相处,同时胆子又很小,总是眨巴着大眼睛,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大宇出发走的那一天,十分怕见到大宇父母的阿婧鼓起勇气决定和大宇的父母一起送他去车站。大宇说阿婧很少哭,从来都不矫情,单是这份懂事就很让人心疼,所以他挺希望阿婧和其他恋爱中的女生一样多跟他发发脾气哭闹几次,结果那天不仅阿婧哭了,大宇看着阿婧坐的地铁开动的一瞬间,也跟着掉了眼泪。
后来有一次聚会,大宇跟我们说,“你们不知道,她那么个小不点儿,陪我挤地铁过来送我这么个大个子,还要自己大老远的回去,周围人来人往,我看着她的背影,却不能跑过去拉起她的手护着她一起走,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看着她坐的地铁开动的那一瞬,真的太想追过去了。”听到这些告白的阿婧,眼睛里闪着片片璀璨,依旧是脸颊红扑扑的,她往大宇怀里靠了靠,那场景,就像之前一句很流行的话里讲的: 从前没有高超的化妆术,女孩儿的脸只为喜欢的人红。
一直到今天,我都没有问过阿婧喜欢大宇哪里,能给一个女孩儿家的感觉,早已不是喜欢这两个字可以描述的范畴。
一直到今天,大宇的微博置顶仍是他出国那天给阿婧许下的承诺,他写道,“期待明天,我和你重逢在灿烂的季节。”
甜而不腻如他们,一个不小心,就把异国恋熬过了将近一半的时间,大宇说他的新年愿望,就是回家,回到有阿婧的地方,然后好好抱一抱她,如果没有阿婧,哪儿都不能算家。
据说,在可选范围内爱上一个人的概率是千分之七。
我给阿婧再念这句话时,她的黑发已经及腰,正把新上桌的甜品拍下来,发给在国外的大宇看。
“其实,我现在觉得爱上一个人的概率,只有零和一,”阿婧看着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就好像,人山人海,只有他在的方向,才能算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