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梅殆

      执手画眉,那年梅开正好;一朝弃笔,今昔梅消人殆。

      小城冬日红梅初梢,坠下,名为落梅。人们都叫她阿梅,生于旧式的戏曲人家,可惜挨过岁月,但留不住人心。小城在时光的夹缝中无恙安存。

      初生入眼,满目旧日的古楼,花床,陶醉在那岁月的气息中。满目是陈旧的画容与服装虽沾满了灰尘,更像是为旧日落下的“红装”。仿佛从过去滞留,只为遇见今昔。那小小的人钟爱花案上的眉笔,梦想那楼台的中央。但梦想照不进现实,只有泡沫的幻影,美丽又脆弱。钟爱楼台,但只有独角。未曾有过云烟,寂寞丛生。梦想痛苦又迷惘,又不舍万分。

      几经白雪,阿梅已然少女。那年执手画眉,落下俏丽的红装。在冬日里与梅共舞,终日里演绎人生。唱尽了无常,舞尽了世事,在人事里过分“招摇”。那年豆蔻年华,梦想正好,但爱情悄然而至。

      他是冬日的折梅之人,偶见少女,心生爱慕。赠与梅,欣喜盛, 大局已定。

      她与折梅之人相爱,度过一段欢愉,回首已成云烟,那时注定梦断夭折。他在那个冬天离去,她也在那个冬天随他“离去”了。

      阿梅怀了孩子,但他却怯懦逃脱了。挣脱阿梅,也抽去了她生命里的阳光,独留黑暗。谩骂、哭泣、流言……如同暴雨不断敲打那个小小的人的身上,折了翅膀,也淡了人心。风雨过后,阿梅终日的泪再长,也填不满那沟壑的人心。

      阿梅挣扎度日,寻思未果。在那个冬日,在一处断桥。阿梅身着红装,精心描眉,浅吟低唱,着实哀怨。好似一场经世的相逢,在那一瞬,回到过去,那个繁盛的岁月,阿梅是永远的独角。楼下喝彩,只为那个绝丽的女子转身。

      声断,落水入中的眉笔,极力下沉。阿梅的眼里追随,眼泪早已干涸,黯淡无光。再美的身影,也抵不过那隆起的腹部,让人悲痛欲绝又想极力掩饰的难堪。坠下,惊醒了世人,不见了那个还未转身的女子,但听见了落泪的心声。

      入眼还是那个旧日的楼台,但那台上早已没有绝姿的少女,唯有那那楼阁之上的痛苦嘶吼,令路人心生怜悯。那年梅花迟了,阿梅难产,一尸两命。埋葬在冬日里的春光中。我想那迟开的梅,早已预知了少女的命运,在春日里送逢。

      折梅而下,透过冬日春光,望见了,那样的小城,还有那楼台上的姑娘。那一颦一笑,一回眸,在冬日的消失了,也在春光里消散了。

      远去的小城,依稀听得那咿咿呀呀的唱曲,有人终日地演绎。时空的交错,又回到那个极盛的时代,那个女子转身,惊艳了时光,颤动了多少人的心,随即飘然离场。我不知那是否是个梦,从喧闹走到寂静。在路的尽头,看见了阿梅还在那个楼台,在向人们微笑,直到看不见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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