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看了一个访谈,里面讲到原生家庭对孩子的伤害,以及如何摆脱原生家庭对自己的影响。
原生家庭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不经意的,但却是极其深远的。
我联想到了我的童年,有些感觉没有随着时间的流失慢慢模糊,现在都还能清晰地回想起来,对我来说有深远的影响。
小时候母亲总是要求我和弟弟放学回家之后做家务,要在母亲做完农活回到家之前做好晚饭备好猪草。
小时候都是赶在下课的时候,把家庭作业写完,就为了放学之后可以多玩一会儿。
小时候贪玩,回到家之后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耍,有些时候玩着玩着就会忘记时间。
眼看天快黑了,我就会非常着急,会很害怕。
因为我知道如果妈妈回来看到我们还没有把该做的家务做完,就会挨骂,甚至挨打。
我怕听到母亲的咆哮,我很怕她拿着棍子收拾我和弟弟。
那种在夜幕降临之前,看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心里面的那种恐惧感,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能清晰地记得。
对小孩子来说,那是一种很大的压力,一边是无法控制住的自己玩心,一边是玩耍之后要面临的打骂。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在我小时候是很暴躁的,我和弟弟稍微有点不听话,就会面临一顿打骂。
母亲到现在都还觉得那是她引以为豪的一种教育方式。
我和弟弟是全村唯一的考上本科,脱离农村的孩子,母亲把这归功于她严格的教育。
她总是说如果不是她当年对我和弟弟的严加管教,我们也不可能走出农村。
她会骄傲地说,你看村里面别人家小时候任由孩子玩耍,管得不严的,哪个是有出息的。
在母亲的观念里,孩子不打不成才。黄金棍子下面出好人,是她的教育座右铭。
小的时候,爸爸常年在外打工,妈妈一个人要种四个人的地,要照顾两个幼小的孩子。
因为地形的原因,种庄稼会非常的辛苦,土地都很分散,又没有水源。种庄稼只能靠人肩挑背扛,土地都是用锄头一锄一锄刨出来的。
母亲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起来做早饭,等我们去上学走了之后再出去干活,要干到太阳下山,天黑了才回家。
小的时候母亲让我们做农活做家务的初衷是想锻炼我和弟弟的动手能力,母亲要让我和弟弟什么事都会自己做,让我们长大以后能有更强的生存能力。
我的童年时期大体上来说都是快乐的,小时候的我大概理解母亲的辛苦,也大概知道自己不努力没有出路。
只是那种夜幕降临就会袭来的恐惧感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在自己做了母亲之后,我决意再也不要沿用母亲教育的方式,一定有别的教育方式能够不打不骂就让孩子成才。
做了多年农活,母亲的身体渐渐吃不消了。我读完初中的时候,母亲想着我们也长大了,不再需要她的照顾,可以自己独立生活了,于是和父亲一起外出打工去了。
长到十几岁,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母亲。突然离开母亲,独自一个人去县城里面上学,有面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有对母亲的思念和依恋。
我记得每天晚上我的眼泪都会把枕头打湿。我每天都给母亲打电话,苦苦哀求她能不能回来陪着我读完高中再出去打工。
可是不管我怎样哀求,还是没有改变她的决定。
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我的高中时期是灰色的,无心学习,无心感受新的一切。
每天陷在那种情绪里面,有对母亲的深深依恋,有一个人的孤单寂寞,还有一种深深的失望。
那个时候的我无法理解母亲,认为在她的观念里面还是钱比人重要。
直到现在我才慢慢走出童年的情节,我慢慢地理解到在母亲的认知里面,她只能作出那样的选择。
站在母亲的角度,在那种环境下,她没有别的办法。
一方面是自己身体吃不消,再也不想吃种庄稼的苦了。一方面两个孩子那么优秀,如果她不这样选择,靠男人一个人打工是很难负担两个大学生的。
何况我都长到十几岁了,早该自己独立了,怎么能那么不懂事,要求父母始终陪着自己呢。
我曾经和母亲聊起过这两段记忆对我造成的深远影响,一直到现在母亲都觉得她完全没错。
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抱怨母亲的教育方式和决定了,我想我大概是已经走出了童年的阴影了,不会再被那些经历伤害了。
尤其是自己做了母亲以后,明白天下的母亲没有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我尝试着站在母亲那一代人的角度,以她的认知,她所处的环境,她的经历,来看她的决定。
母亲在童年时期对我造成的伤害有一种必然性,她能够抚养我长大已经很不容易。
母亲的认知也是祖辈在她身上的积淀,外婆在母亲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从没有感受过母爱。
在娘家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嫁人的时候也没能找到一个好人。面对婆家的欺压,男人抑郁了,还得靠她撑起整个家的责任,一生都过得凄苦。
母亲也是命运玩弄下的受害者,长大后的我终于能够理解她的那种无助。
我深深地同情她,也慢慢地原谅了她,她已竭尽所能,而我只剩感恩。
原生家庭的创伤可能每个人都会有,只是轻重的问题。当我们真正地开始原谅他们,我们的童年创伤才算真的被疗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