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骨

薛府的大少奶奶夏金桂在喝了一碗参汤后,突然就七窃流血暴毙而亡。这显然不是正常死亡啊,夏家老太太带着几个有声望的本家来到薛府要个说法。

这夏家和薛家一样都是在户部挂名的皇商,实力应该还在薛家之上。不要说良田地产,单就夏家几十公顷的桂花园,这天下就无人可比。皇宫里所有与桂花相关的业务,包括香料、盆景等都有夏家供奉,皇城内外所有的桂花局都有夏家经营,夏家垄断了所有的桂花生意。“桂花夏家”在这京城的地位十分显赫。

夏金桂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富足的家庭。她不仅貌美如花,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从小便没了父亲,也没有兄弟姐妹,母亲视她为掌上明珠,娇生惯养百依百顺。自她十四岁起,来提亲的人踏破门槛,人们不仅喜欢她的美貌,更倾慕于她身后庞大的家产,做为夏家的独女,谁不知道娶了她,就娶了夏家的亿万产业呢。

薛蟠虽年龄不大,但自小就调皮风流,女人见识了不少,但见过夏金桂后,被她俏丽的一颦一笑深深吸引念念不忘。这夏金桂也是与众不同的女子,对于循规蹈矩的本分公子根本瞧不上,偏偏就喜欢风流不羁名声扫地的薛蟠。夏老太太拗不过女儿,薛家毕竟是世交,门当户对,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可谁能想到夏金桂嫁过来不到一年,竟会突然死于非命呢。

这是一个年方十六的美貌贵妇,她因何而死?谁是凶手?

置她于死地的人,与她一定有不共戴天的矛盾,这个人是谁?

薛蟠,她的新婚丈夫,那个浪荡不羁的公子。他本是一个混世魔王,但是一物降一物。自从娇生惯养任性跋扈的夏金桂嫁过来,在她面前他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猫,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虽然,做为男人的他偷食的死性仍然不改。

结婚大半年了,薛蟠已习惯了金桂的无理取闹。不管她是找母亲的事,还是找小妾香菱的事,他都是能躲则躲,睁一眼闭一眼。对她不能像对香菱,不仅仅是因为她有万贯家财娘家的势力,更因为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室。

他也有很烦想躲开的时候,受不了她的冷嘲挖苦和喋喋不休的抱怨。有时回来晚了,他宁可躲到香菱的偏房,也不愿去宽敞舒适的正屋看那张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脸。

那么,薛蟠会因为受不了她,而要她的命吗?

薛夫人,夏金桂的婆婆。孀居多年,含辛茹苦地带大一双儿女,盼着他们有好的婚姻好的前程。儿子大婚的时候,她高兴的掉眼泪,完成了她人生的一件大事,可以给去世的丈夫一个交代了。渐渐的她也发现了儿媳乖张的脾气,但她是一个明理通达的女人,他们小两口吵架,尽管儿媳很过分,她还是站在儿媳一边去数落儿子。只是那次,儿媳鼓动儿子对香菱大打出手,她实在看不过眼,说了儿子几句,儿媳尽然跳着脚和她吵了起来。这让她十分生气,在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还没有见过如此没有教养的女人。

那么她,会不会因此而对金桂怀恨在心呢,自己经营十几年的和谐家庭,因为这样一个女人的到来而鸡飞狗跳家犬不宁。她会对金桂下手吗?

薛宝钗,金贵的小姑子。这是一个温婉懂事聪明美丽的姑娘。她落落大方,为人和蔼,对家里的下人友好又有原则。她孝顺,是婆婆贴心的小棉袄。不知为什么,金桂在宝钗面前总觉得矮半截,宝钗漂亮,她也漂亮啊;宝钗会诗词书画,她也会啊;宝钗有钱,她比她还多。可是,她就觉得在宝钗面前优越不起来,她也很想和这个小姑子一起玩,毕竟都是同龄的女孩子。可是宝钗对她的态度是客气的生疏的,她对香菱都能有说有笑,和自己却像隔着一堵墙。自从金桂和婆婆吵架以后,宝钗看她的眼神更清冷了。

不管金桂自认为是多么高贵的出生,在宝钗眼里她都是粗鄙的,打心眼里厌恶轻视她。宝钗会因为讨厌金桂,而想办法除去她吗?

香菱,薛蟠的小妾。自小便被薛蟠买进府里做妾。她是个苦命的姑娘,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于何方,就连香菱这个名字也是到了薛府后宝钗给起的。她性格温顺,模样秀气,人也聪明,深得薛夫人的疼爱,宝钗拿她当自己的亲妹妹一般。金桂嫁过来之后,一心想当家做主,看薛夫人和宝钗如此善待香菱,心里十分不舒服,便常常挑她的刺,甚至挑唆薛蟠对香菱大打出手。薛蟠有时会住在香菱那里,这也让金桂更嫉恨香菱,香菱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香菱会不会忍受不了金桂的欺负,对金桂下毒手呢?

夏老夫人由族人陪着坐在主客位上,边哭边说:“我可怜的闺女啊,是谁要了你的命啊?”薛夫人坐夏老夫人的右手边陪着,也在不停地抹眼泪,她们中间隔着个茶案。宝钗紧挨着母亲坐着,薛蟠坐在妹妹的旁边。

香菱没有坐,她站在薛蟠和宝钗的身后,她脸色苍白,看起来还有点虚弱。今天发生的事,让大家发懵。

晌午,金桂的陪嫁丫头金蟾到香菱屋门口对香菱说:“太太喊你过来喝参汤。”香菱自上次风寒以后,还没完全好,身上没有力气,心里不想去,但她知道金桂的脾气,不敢怠慢,披了件外套就跟了过来。到了金桂的屋里,看见金桂笑眯眯地望着她:“好些了吗?熬点参汤给咱俩补补身子。”她看见茶案上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青花瓷小碗,里面正冒着热气。金桂自己端起一碗,又指着另一碗对香菱说:“喏,把那一碗喝了吧。”说着自己先喝起来,香菱不敢怠慢,也赶紧端碗喝。香菱刚喝两口,就听见金桂“啊”了一声,碗摔在了地上,金桂也倒地,七窍流血。把香菱吓得,喝进嘴里的汤全吐了。

厅堂里除了夏老夫人的哭诉,没有别的声音。夏老夫人说:“姑娘回门给我说了,你们都欺负她!”她鼻子一把泪一把的骂薛蟠到处沾花惹草,骂薛夫人老糊涂,不知道心疼儿媳,骂宝钗看不起嫂子。她说:“我姑娘的死啊,你们都有责任,都脱不了关系 ,我要去告官府!”

大家都静默,任她哭骂。

一会儿,夏老夫人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不哭了,说:“把金蟾给我叫过来。”

金蟾一进屋,见着老夫人就大哭起来。指着香菱说:“是她,就是她害死了小姐!”

众人望向香菱,香菱急了,一个劲地摇头摆着手说:“不是我!不是我...”

金蟾把晌午案发时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最后说:“同样的汤,你喝了没事,小姐喝就死了,不是你,是谁?”

香菱本就嘴笨,被金蟾这么一问,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更是紧张的百口莫辩,,急得只是摇头...

夏老夫人开口说:“你说不是你,那你指指是在坐的谁?是你家夫人?小姐?还是公子?”

她这么一问,香菱更被逼的惊慌失措,几乎要晕了过去。

夏老夫人接着说:“就是你!你妖媚公子,嫉妒主母!”停了一会,又幽幽地说:“我的女儿不能白死,我把你们四人都送进大牢,我不信撬不开你们的嘴!”

香菱这时反而冷静了,今天这事是冲着自己来的啊,何必要连累夫人和小姐呢。她跪在夏、薛两位夫人面前:“是我!”众人都吃惊地望着她,薛蟠握紧了拳头。香菱接着说:“太太一向挑我的刺,对我非打即骂,还挑拨公子打我,连夫人她也敢骂。我就想,她没嫁过来时,大家多开心啊!所以,我就想她不在了就好了...”

薛蟠气的冲上来用脚踹香菱,大骂:“你这毒妇!”香菱倒在了地上,薛夫人和宝钗忙拦着薛蟠。

夏老夫人大声叫到:“来人,把她绑起来送官府!”

夏府那边的人便冲了上来。

宝钗突然喝了一声:“慢着!说她投毒杀人可有证据?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毒从哪里来?谁给她的毒?”

金蟾说:“她一定是偷了我家小姐的砒霜。”

“砒霜?你家小姐的砒霜放哪里了?”宝钗问。

金蟾告诉宝钗在首饰盒里,她俩带了几个人去金桂的房间找首饰盒里的砒霜。

一会儿,一行人回来,金蟾抱着个首饰盒,打开一看,还有半包砒霜。

宝钗对薛夫人说:“嫂嫂的首饰统统不见了。此事必有蹊跷。”然后宝钗又大声对众人说:“看样子真的要报官府了。”

夏老夫人突然恶狠狠瞪着金蟾:“什么砒霜?小姐怎么会有砒霜,是你这坏蹄子搞得鬼吧!”

金蟾忙说:“夫人您忘了,小姐上次回家,不是托金玉少爷买的砒霜吗?带回来毒老鼠的。”

事已至此,夏老夫人心已明白,女儿这是害人不成害了自己啊。金玉是她的干儿子,她不能失去了女儿,又赔了儿子,亲女儿没了,还指望干儿子养老呢。她不能把干儿子再扯进来。

她对金蟾瞪着眼睛说:“你竟然诬陷小姐。你天天陪在小姐的身边,她的首饰是不是你偷走卖了?”

金蟾一听夏老夫人这么说,立刻不干了。这些事你心知肚明,现在不能甩锅给我。立刻回敬道:“夫人,小姐的首饰不是都拿回娘家了吗?是您对她说薛家迟早要败,能拿回来的都拿回来,以后再嫁个好人家。”

夏老夫人脸上挂不住了,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扑上去撕烂金蟾的嘴。她恶狠狠地盯着金蟾:“小姐走了,死无对证,你以为这样说你就脱的了关系吗?”

金蟾看老夫人为了自保,非要拿自己垫锅,忍不住气愤地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您哪样不知,这砒霜本是给香菱准备的,公子前阵子日日留宿香菱那里,小姐回娘家给您说起此事,还是您叫金玉少爷过来商量的。谁能想到,到头来这个砒霜成了小姐给自己准备的了.....”

夏老夫人手指着金蟾:“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竟然眼斜嘴歪中了风...

夏金桂就这样把自己作死了,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漂亮又怎样呢,出生好又怎样呢,有钱又怎样呢,还不是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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