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8-19

                                                     半旅

序言

     嘴巴使劲的尝试嘶吼,却无论如何连1分贝的声音也喊不出来,意识努力的喊着:”救救我,救救我“,嘴巴却像被粘了封条,恐惧感一层一层上升,而我再也无法承受,于是突然吓醒了,一身汗袭后背,心脏和五脏六腑被恐惧支配的抖动,意识恢复了几秒这才明白只是又一次发生的梦境,这种害怕的日子过去有些时日了,体内残存的精神碎片倒是真的不舍不弃,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让心这么疼。我从床边拿起手机,打开微博开始看下娱乐八卦,好让梦境可以快速的消散,看到某个明星又在出轨的边缘试探了。

第一章 - 幼年

   1992年我从一个留守儿童被带去了省会城市A城,本以为将成为可以与父母一同享受亲情的温暖,可是到了A城的那刻,也得知到了母亲又怀孕了,弟弟在不到1年后就出生,也将心中美好的愿景全部打碎了,那时我不到8岁。

       我的父母是从小山村走出去到县城城市打工,又因为工厂的安排之后去了A城开纺织品分销店,我的父亲我没有太多记忆他是否有陪伴过我一段时间,仅有的是3-4岁上幼儿园的记忆。我和母亲在我的3岁前留在农村,父亲去了县城工作,之后母亲也因为工厂扩张去了县城打工,和父亲在一个工厂里,那时我和父母在县城里一起生活了2年多,那时候经常跑去父母的车间里听纺织机器轰轰作响的声音,那时候住在工厂宿舍里,厕所是公共厕所,自然没有卫生纸,厂里的工人都是用了工厂里打包后剩余的牛皮纸,牛皮纸挺厚不知道大人们怎么用的,我问母亲,母亲教是说纸揉一揉搓一搓就会变软,然后再用,于是这成了一项我上厕所时的趣味,先将一大片牛皮纸斯成几块,然后从头到尾一直揉搓着那一大块牛皮纸,揉到软软的出了磨毛,3岁多的我就懂了什么是有成就感的事情。

       再大一点,父母把我送去了针织厂内部的幼儿园里,我不知道自己记忆力如何可以停留在年龄如此过小的阶段,也许因为那是屈指可数的幸福的年岁吧,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是父亲骑着28车载我去的,标志性的90年代初的大铁门,右侧的小门里焊了铁门槛,每个小朋友进时都需要跨出于自己大腿差不多高度的门槛,也许从那时起就告诉童真的我们,生活是有很多阻碍需要大步跨前的。踉跄着迈过了大门,有一个滑楼梯,一个类似于旋转飞机但是是纯铁打造的,其它的娱乐设施已经消失在记忆里,或多或少有4-5个不多的设备吧。老师为了减少幼儿与父母离别的哭哭啼啼,她们的方法便是然给你赶紧的玩游乐设施,小朋友蜂拥而至,我跑去了滑楼梯那里,楼梯不高,但在3岁时它看着巨大的多,我跑了上去自由的滑下,和其它几个小朋友排着队,但是心里其实忍耐不了等待的那几十秒钟。在玩的抽空里,我看向了我的父亲,他还和其它家长一样,在大铁门外看着我,嘻嘻哈哈的笑着,当我看向他时他说着“好好玩”,当确认安全感的靠山在那里时,我玩的更加愉悦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又转向大铁门时,我已经看不到所有家长的身影,我跑去大铁门寻找我的父亲,可他已经消失,不再我的视线里了。我害怕极了,像是被父亲抛弃的感觉,于是我大哭了起来跑去找老师,老师只是说“下课时爸爸就会来接你了,你今天在幼儿园吃东西、玩儿、睡觉之后你的爸爸就会来啦”,在老师安慰几次后,我略明白了我需要吃饭睡觉玩儿的所有时间过后,我才能再看到我的父亲,一个4的小孩子却不知道这些事情做起来是需要多么久呢,老师并没有明确与清晰的解析。被迫着待在幼儿园,不得不听老师的话了。

      吃完午饭后,老师把我们都带去了午睡室,要求我们盖上被子不能讲话,那是第一次和那么多人一起睡觉,也因为不适应尿了裤子,尿裤子直到上了小学还在发生,不知道其他小朋友怎么那么早学会了控制撒尿的时间,真是令人羡慕的能力。又一顿用餐后,我们已经听到了大铁门外熙熙攘攘的大人的声音,有几个小朋友跑去看,幸福的声音叫着“爸爸、妈妈”,有的小朋友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在了隔着铁门的父母怀里。吃完了晚饭,我走出了铁门,父亲问我“今天幼儿园感觉好吗?”,我已经记不起如何回答的父亲。我坐在了父亲28车的后面,没有安全座椅,也没有阻挡车轮运行的安全网,于是父亲上车时,不停的提醒”你的腿要分开些,不要把脚放进车轮里,不要搅了脚“,叮嘱了几遍后,我半不明白的答应了,思维里依旧不明白到底脚放进车轮里脚会怎么样呢,带着好奇分着双脚,小小的我搂着大大的父亲的腰,在黑色的28自行车上享受着与他一同回家的路程。

   贫穷的岁月总是获得幸福更简单一些,夏日的某一日母亲的姐姐带着孩子拜访,于是母亲们载着我们(表弟)去了商场,我们看到了彩色的水壶饮料,水壶上还有彩色的绳,水壶饮料有粉色的、绿色的、蓝色的,好希望可以拥有,也许是母亲们看着我们舍不得离开,最终她们花钱买了一个粉色、一个蓝色的水壶饮料,粉色的给了我,蓝色的给了表弟,那刻像是我的小世界开花了,满是鲜花的世界幸福极了。我将其握在手里左端祥右考究,舍不得喝,担心喝完就再也没有了,母亲说“喝吧”,我犹豫再三后打开了瓶盖喝了起来,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味道,我把它像带价值连城的项链似的挂在了脖颈上,虽然很重,但是那是幸福的重量。

    记忆中的幼儿时期总有父亲那辆28自行车,黑色的框架,上面印着金黄色的一些字体,横梁很高,车轮也挺大,父亲不高,有170左右,父亲每次骑它时,都需要把右腿抬高后横扫着小半圈转去右侧的车蹬上,看着很像高难度的技术活,每次我盯着看着,都像看杂耍似的。当父亲载我时,他就需要做妥协,先需要将我抱着放置在后面,告诫我抓紧车座后,他再将他的不长的右腿通过穿过前面的横梁再将右脚踩在地上,左脚一蹬车蹬,自行车变启动了,于是他先坐在了车椅上,再将右脚踩在右面的车镫子上,稳定后,他大着嗓门说“抓住爸爸的腰,抓紧了”,我将父亲抱紧,担心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

    也因为这辆自行车缺乏的安全护具,不出意外的某天出意外了,那日父亲载着我从幼儿园放学,也许因为长时间习惯性的坐在父亲的后座,他自认为这么久没出问题也有些日子不再提醒我需要分开双脚了,也许太喜欢坐在后座享受那种安详,太沉醉于北方柳树条时不时轻轻拍打在脸上,我的脚过于放松,在行进的路上,我的左脚被碾进去车轮的链条里了,我开始哭喊,父亲也感受到脚进了车轮,他马上停了下来,把我的小脚从链条里拿出,鞋也被卡进去了,他拿出我的鞋塞进他的大西装口袋里,推着我回了家,父母带着我去了厂里的诊所,所幸没什么大碍,休息了段日子又活跃如初了。

     幼时的记忆碎片化的记着些残缺的记忆,不长不短的和父母生活到了6岁,之后他们把我送去了乡下的爷爷奶奶家,还有一同生活的父亲的妹妹我的姑姑,送去的原因是因为父亲被工厂派去省会城市开直营店,工厂的效益很好,在那个时代垄断了纺织品行业里的某块产业链。母亲跟随着父亲也去了,我不意外的成了留守儿童,但是那不长的1年多时间里,却成了至今已来最幸福的岁月。

    1990年的贫困省区的乡下是极度贫困的,祖父母的房子是泥土夹着庄稼收完后的庄稼杆打碎与泥土融合一起后盖起来了,窗户自然也没有玻璃,依稀记着是祖母用自己打的浆糊将白纸贴在窗户上的,白纸的透光性倒是很好,白天太阳也将家里扫射的很是清亮。祖父母的房子有一扇大门,大门的左右两扇窗户,房子是斜角式的,大门双开式的黑色的,略微有些图案,古老的中国式锁子将两扇门合拢后插入两面的铁环里,大黑锁一锁,推一下时还能打开有10厘米的缝隙,顺着缝隙看去房子内设表露无疑,每次当我这么做时,祖母就操着一口家乡话”关上、关上“,对祖父母的房子印象中最深刻的还有大门的门墩,对于6岁时的我来说,如同我半截的身高,每次跨门槛都需要扒着一侧的门,再将一条腿迈到与自己身高半高时的才能跨过去,那时候不知道门槛在那个年代怎么都那么高,也从来不得知原因,也许就是传统的中国文化一代代的传了下来吧。

    祖父母家后方的不远处便是水果园,说是水果园也仅仅只有些苹果和梨而已,当然水果园被包围了起来,进去倒是不太可能实现,从祖父母家出来绕到房子后侧,是一处空荡荡的空地,有风时便黄土飞扬,在一个角落里有支起的台子,上面有一大块石头,圆圆的,中间被打了孔,一条较粗的木头插在了石头里,后来看到有人使用才知道那是用来碾压粮食的。把玉米粒放进去后,旁边的人便推着木头棍子不停的绕圈,之后便可以看到很细的玉米粒了,真是不可思议的发明。这一大块空地和果园是不相连的,中间有一条狭窄的小道,不知道曾经是不是小溪,后来干涸了,里面杂草丛生,我和小伙伴们经常为了挑战未知,跑来此处玩过家家、打仗之类的游戏。夏日的一天傍晚,和小伙伴们在干涸小溪这条小道处玩耍时,一个比我小1-2岁的伙伴突然惊叫了一声,我们定睛一看,距离我们大概10米处是一条青色的不大的蛇,那个时候我倒是很有勇气,赶紧告诉所有人立刻爬上去空地回家,我们用尽吃奶的劲儿互相帮忙爬上去了空地,跑回了各自家里。回家后我和祖母说起此事,她迷信的说”得去烧香,它是神仙“,于是准备了香炉、香后让我带着她去了看到蛇的地方,看着她在那里跪拜磕头,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我看着纳闷,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做。

     祖母和母亲的关系嘛,自然是不好的,也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关系,祖母对我很少过问,她性格不温和,经常性的生气,自然我与她的关系也没有多么的亲切,不过我不在意,因为大多数的日子里我都是和爷爷一起,和他一起上山打酸枣、夏日抓蝉、用树叶做能吹出好听响声的像风笛的声音、一起去找给兔子吃的树叶、冬天爷爷把地瓜放进火堆中给我做好吃的烤红薯。

    父母在乡下盖的房子也因为他们到了A城工作,便空置了,他们也许想着祖父母的房子破旧、狭小,所以在祖父母的房子里没住多久便搬回去了我曾经和父母一起住的房子里,房子是父母结婚后母亲请村里的人盖的,忙前忙后一丁一点的盖了得有1年多房子才好,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钱不够时就得停工,最后房子还是盖好了,还有一个大院子,大门是盖好了的,可惜再也没钱买一个新大门了,于是你可以看到漂亮的白色的围墙和大门框,配了一个树枝捆绑的大门,母亲总说”等家里有钱了再换大门吧“。

     母亲在学堂时是班里的副班长,强势、优秀、组织能力强,初中毕业后因为姥姥姥爷家贫穷,无法在供她读书,便辍学了,但在村里提起母亲都觉得她要强、优秀。父亲比母亲大一届,后来因为学习差被留级,就留级到了母亲的班里,母亲说她最瞧不上的便是我父亲,在班上总爱做些她看来很傻的事情,她可能从没想过某一日竟然嫁给了他。去针织厂之前有段日子她在村里的学校教书,之后父母结婚后也因为母亲优秀被村里选了村里的妇女主任,再后来经常看她忙碌,偶尔还要去不同的地方开会,看她倒是忙的很开心。

     母亲在她的家里是最小的妹妹,上面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哥哥因为在大革命期间,谈恋爱之类的事件被人举报,后来便入了监狱,一去就是10年。两个姐姐结婚都嫁去了别村。母亲说那时候太穷,上初中都是姥姥卖了鸡蛋才能补齐学费,她才能去上学。后来我们聊天时,她说那个时候他就想结婚得找个工人,起码固定收入,这样子女就不会以后没有学上,不因为上学而发愁。后来到年龄后,媒婆找的人就是我的父亲,那个时候我母亲在班里最看不上的人,母亲说因为祖父是工人,一直都在城市里上班,未来父亲也会接我祖父的班,这样收入稳定,以后她有了孩子就不再担心没钱上学了,虽然她极度讨厌这桩婚事,但最后还是妥协了,再后来办了婚礼,之后建了房子,再后来姥姥姥爷去世,在之后我便出生了。

     爷爷在我27岁时去世了,我接到电话从工作的B城返回,到达后他已经离世,乡下的习俗把他已经置入了棺材,但没合棺,于是我与爷爷的遗体在房里睡了几日,在此之前我从未看过死去的人,某日的某刻我鼓起了勇气,来到棺材边,看了眼爷爷,他脸色全黑青,我已经认不出他的模样了。自从8岁到达A城和父母生活后,到27岁时他去世,我见过他的次数仅有3次,一次在初中毕业、一次在24岁、一次便是27岁时看到他去世后的模样,也许你会想这是为什么,因为父母与祖父母的关系自从到达A城后,他们从未带着我和弟弟回乡看祖父母,弟弟见祖父母也许在他的人生中仅仅只有3-5次,他对祖父母完全没有感情,在我成年后,对于这段经历至今仍然无法原谅我的父母,可惜这并不是无法原谅父母的唯一事件,我的痛苦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 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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