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学校

背上一袋小麦,走几公里的山路到村里的磨坊打成面粉,背回家后到溪水边修建的水泉里提上两壶水(通常溪边会有两个坑,上游的较深,面积不大用石块垒一圈边沿,用来做人的饮用水。下游的坑浅但是面积大,给牛喝,到了夏天有的坑里还可以发现蝌蚪。)用罐子里储存的面酵发好面,划根火柴点燃细小的枯枝,再往里面填入柴火,笼屉上铺好山里摘得藤蔓叶,馍馍摆放好,盖上锅盖再用打湿的抹布仔细填满锅边的缝隙,半个小时后就能收获一锅瓷实的馒头。搪瓷碗里装上菜,切一半馒头就是每天上学的午饭。

  教室是一间有些年头的土坯房,屋顶铺着木板,上面是层层叠叠的瓦片,对那时的我来说高高的门槛,两扇木门放学后是不锁的,随手捡根木棍往门把手上一别,保证不被风吹开就行。桌子是长桌,刻满了前辈留下的痕迹,或是自己的名字,或是随手的涂鸦......凳子也是长凳,两个学生配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每次起坐都要小心另一个人的位置,防止摔个四脚朝天。

  冬天很难熬,风从房顶与墙体之间的空隙钻进来,木棍和塑料纸构成的窗户被吹的哗啦作响,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破个大洞。屋内没有生火的条件,只能自己想办法取暖。这时候家里破了洞的搪瓷盆、搪瓷碗就派上了用场。把塑料袋点着堵在洞上保证灰不会从洞里漏出来,用烧红的火柱在上面钻两个眼,找根铁丝中间拴上木头把子挂到两个眼里一个简易版的暖手炉就做好了。做饭时趁着木柴已经烧透但没有燃烧完埋到一旁的灰里,等到熄灭了转移到筐中(要确保完全熄灭,否则幸运的话一筐木炭没了,不幸的话房屋都会被点燃),每天早上装上一盆木炭,走的时候引燃一小块放进去,就会慢慢燃烧起来。为了让它快点燃起来,很多人掌握了“风火轮”这门杂技,将火盆抡圆过程中的风会加速燃烧,偶尔也会有几点火星冒出来在衣服上留下个洞。到了教室把火盆放到脚底下,时不时的把手也伸过去烤一烤。当然还是要小心,离得太近裤子和棉鞋上都会多出来几个大小窟窿。最倒霉的就是木炭是用会“爆炸”的柴火做的,即使变成了木炭依然会迸发火星,让人烤也不是,不烤也不行。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了火可以热饭了。把馍馍放到火上过一会就能吃到焦香的烤馍,外面烤好的一层掰下来剩下的继续烤,火大的话还能吃到据说吃完就能捡钱的黑化版。

  几个年级十几个学生的学校是没有组织考试资格的,每到期中期末的时候都需要老师带队,早早的出发去村里参加考试,天还是漆黑的,手里打着老式手电筒,里面装着两节电池,远处连绵山峰上树影像形态各异的怪物,偶尔吹过一阵风更让人觉得他们已经到了身后。只有语文数学两门,一天就可以考完,除了午饭家长还会给五毛或是一块的零花钱,中午吃完饭的空隙可以到小卖部买个雪糕或是辣条,记忆里最好吃的是一种杯状的雪糕,外壳是甜的冰层,里面有类似奶油的夹心。后来又兴起了抽奖,一张大卡纸上是几排号,对应大大小小的气球,一毛钱一次,很多小孩会忍住不吃零食试图抽中最大的那个,我也是,我没中过。

有一年冬天考完试回去的路上口渴,和同伴一起抓了路边草木上的雪啃,他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回家以后吐了两天,大概是雪里有毒:( 也是在学校第一次吃到了蛋糕,老师的父亲过大寿,买了松鹤延年的蛋糕(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觉得那松树画的真好看),每个学生都分到了一小碗,好看得舍不得吃,带回家爷爷奶奶只尝了一口都给了我。

你可能感兴趣的:(大山里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