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梧逸清⻅大⻔被堵住了,便带着楚念之上了如玉坊的二楼,不曾想走到尽头就 被几个蒙脸人拦住了去路。他们的目标是楚念之,几个人直接冲上来。梧逸清 拉着楚念之转身躲开攻击,然后又抽出手来招架蒙脸人。 打斗中梧逸清和楚念之被逼到了窗边,他看⻅越来越多人往他们这边跑来,又 快速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低声对身旁的楚念之说:“待会你跟着我⻜到对面屋 顶上。” 带着醉意的楚念之还搞不清楚状况,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梧逸清跃 出窗外,借助窗檐轻跃到对面的屋顶。蒙脸人们也快速跃出窗外对他们紧追不舍。梧逸清拉着楚念之在高低不同的屋顶上奔跑,借助一户人家的烟囱位置挡 住追在后面的蒙脸人的视线,他拉着楚念之落在屋顶下一扇窗子伸出来的台沿上,一手揽住楚念之的肩护住她,一手紧紧抓住屋檐上的横梁紧贴墙面保持平 衡。
“嘘!不要出声!”梧逸清歪头低声在楚念之耳边嘱咐道。梧逸清温热的呼吸洒在楚念之耳上,有点痒。她稍稍晃了晃脑袋,抿紧双唇 转头看着梧逸清点了点头表示不会发出声音。看着这般小女子姿态的楚念之, 从未与陌生女子亲密接触过的梧逸清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别过头去。他们两人紧贴墙面借着月光下的阴影隐藏自己,确认蒙脸人都走远后,梧逸清才抱着楚念之跃到另一个屋顶上。
“哇,好大、好亮的月亮啊!”楚念之一手拿着从如玉坊里拿的酒壶,一手指着 天上的那轮玉盘说。说着她就要向月亮的方向走去,没留意脚下的瓦片,一脚踩空,眼看着就要从屋顶上摔下去。梧逸清听⻅声音转身看⻅楚念之动作就连忙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借着惯性将她拉回自己的怀抱中,摔下去的只有楚念之没来得及抓稳的酒壶,发出玻璃碎裂的清脆声。皎洁的月光落在楚念之绯红的脸颊、眉眼、双唇上,又映入梧逸清的眼里,少女的音容像一片轻轻的羽毛飘进少年的心湖中,没有激起阵阵涟漪,也留下了难忘的痕迹。
在如玉坊与楚念之分离之后的小耐很焦急,后来有一个男人跟她说让她到楚府 ⻔口等楚念之。她⻅无迹寻人只好回到楚府等,直到后半夜才等到抱着昏迷的 楚念之出现的梧逸清。
“小姐她怎么了?”小耐连忙跑上前去问。 “她喝了太多酒,加上药效,醉了过去。”梧逸清转头看了自己怀里的楚念之一 眼,“她的房间在哪?我送她回去。”
“这......还是我扶她进去吧,被人看⻅不好。”小耐伸手去抓楚念之的手。
“她现在完全没有意识,走不了。”梧逸清没有放手把楚念之放下来。
小耐看了看完全无动作的楚念之,又抬头看了看梧逸清,思量片刻后说:“那我们走后⻔进去!”
梧逸清武功极好,抱着楚念之跟在小耐身后很快就避开了楚府中的人来到楚念之房间⻔前。
小耐快速打开⻔让梧逸清抱楚念之进去,结果转身看⻅梧逸清已经把楚念之放到地上扶着她,“我就不进去了,你将她扶进去吧。”说完他将楚念之交给小耐 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日上枝头楚念之才醒来,一睁开眼睛她就觉得脑子里有一群蜜蜂在嗡嗡嗡地⻜来⻜去。她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小耐!小耐!”
“来了!来了!”小耐端着一碗解酒汤来到窗前,“小姐,你先把这解酒汤喝了!”
小耐将已经放凉了的解酒汤递到楚念之嘴边,后者机械般张开嘴喝。 一碗解酒汤下肚之后楚念之感觉好多了,但是脑子还是有些晕,“我这是怎么 了?”她对昨晚灯会的记忆停留在玉儿姐送来的桃子蜜酒。
“你昨晚喝的酒里被人下药了,然后又和我分开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 醉得不省人事了。”小耐开口简短地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啊?”楚念之对这段发生在自己身上却不在自己记忆中的事感到惊讶,“我的酒里怎么会被人下药?我去哪了?”
“那个药的事我还不清楚,后来如玉坊里发生骚乱,人群把我们两个冲散开了, 我找不到你,是那个我们在平水河和船上遇到的男人把你给送回来的。”
“你说......”楚念之回想了一下,“是⻩忠将我送回来的?”
小耐点了点头,“就是⻩将军抱你回来的。”
“抱?他把我带哪里去了?怎么还是抱着我回来的?他不会对我行不轨之事了吧?”说完楚念之急忙撩开被子去检查自己的身体。
“小姐,你这是干嘛?”小耐拉住楚念之的手问。
“我......”楚念之皱着眉头说,“书上说......不是......如玉坊的姐姐们说......女子要是被......那个什么了,会留下......”
看⻅楚念之的神色小耐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姐,你放心,昨晚你醉的一动不 动,人家对你做不了什么不轨之事!而且......我觉得⻩忠将军也不像是下流之 人。”
“这你怎么知道?”楚念之也觉得自己除了脑子有些晕并无其他不适。
“昨晚他把你送到房⻔口就交给我了,知道这是女子闺房,男子深夜进入不合适就转身离开了。”
“那也有可能是他做贼心虚,不敢进来!”楚念之正色道,“不行!我们必须去趟 如玉坊,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2
楚念之和小耐来到如玉坊⻔口,却发现大⻔上贴了两张大大的封条!
楚念之找到如玉坊的一个管事问他:“张叔,我今天去如玉坊,怎么⻔上贴了封 条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叔年近半百,身材还算挺拔,除了两鬓的几束白发之外看不出年龄的痕迹。 说到昨晚发生的事,他神情严肃起来,“昨晚花魁表演上,宫里的一位大官遭暗 杀,后来官府的人来了,二话不说就把如玉坊封了,还把吕妈妈和如玉她们都抓走了......”
“什么!他们把吕妈都抓了!”楚念之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不是暗杀高官这么简单——吕妈是如玉坊的当家,在上京城的势力不小,加上她的夫家吕家在上京 城已摸爬滚打上百年,势力更是深不可测、盘根错节,一般人不会招惹她和如玉坊;如果只是单纯的暗杀,没必要把吕妈和如玉坊扯进来。
楚念之来到官府亮明身份要求⻅吕妈和玉儿。她来到牢府中,看⻅被关在相邻牢房的吕妈和玉儿。
“吕妈!”楚念之在牢房⻔前喊了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呆坐在牢中的吕妈,后者一看⻅她就扑到了牢⻔前。“昨晚在如玉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小姐,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官府的人把我们抓来就只是关起来,什么也没有问我们......”吕妈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件事不简单,那些人连吕家都不忌。”
“吕妈,你先在这里等消息,我出去一定打听清楚,救你们出去!”平时吕妈知道楚念之女扮男装混进如玉坊听曲看舞,碍于楚家的身份,只把她当小孩子, 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楚念之又来到关着玉儿的牢房⻔前,“玉儿姐!”玉儿身上还是昨晚上台表演的 华服,脸上的妆有些花了。
“念儿,你昨晚没事吧?”玉儿看⻅楚念之第一句就问她安危。 “我没事,有小耐在......”
“我不是指这个!”玉儿姐看了眼旁边监视的官兵,然后压低声音说,“昨晚我看⻅有几个蒙脸人追着你和另一个男子,后来冲进来的官兵也在问你在哪里!”玉儿年纪比楚念之大两岁,又在⻛月场所⻓大,心思比她缜密、敏感。
“所以昨晚的事是有人冲着我来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为好!”
楚念之又想到些什么,“昨晚有人说受你委托给我们送来一壶桃子蜜酒,后来小 耐说那酒里被下药了。”
“什么酒?我没有让人给你们送酒啊!”玉儿说得认真。
楚念之与玉儿相识已有五年了,从她第一次女扮男装溜进如玉坊看⻅玉儿表演 就深深被舞台上的她吸引,对彼此的了解让楚念之毫不犹豫就相信了玉儿的 话。
楚念之细细想了想整件事的来⻰去脉,觉得必须先找到昨晚从如玉坊带走她又将她送回楚府的⻩忠。
小耐打听到⻩忠在百鸣宫中值班的时间,楚念之便打算在三德堂散学后偷偷去找他。
她们两人从御花园走过去到百鸣宫光华⻔找⻩忠,突然小耐拉住楚念之往一座假山后面躲去,“嘘,小姐,前面那不就是⻩忠将军吗?”
楚念之往小耐说的方向看去,只看⻅一个男人的背影和另一个站得笔直却稍稍低头的男人,他们在低声交谈。后来那个男人稍稍侧过脸来,楚念之⻢上认出那个就是自己⻅过好几次面、自称为⻩忠的男人!
没过多久两个男人就分开了,楚念之和小耐⻢上跟在⻩忠身后。她们跟着⻩忠 来到光华⻔,看到⻩忠与守⻔的将士交谈起来——那将士身上穿的是将军级别的服饰,后来⻩忠就驾⻢离开了百鸣宫,楚念之暗中命人继续跟着他。
“小姐,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将军如玉坊的事?”在回去的⻢⻋上小耐开口问楚念之。
楚念之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那个人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他如果真的是贡林军的将军,那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光华⻔值班,而且刚刚与他交谈的人身上穿的才是将军服......”
“小姐你是说他不是⻩忠将军?那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宫里的人在外隐藏自己的身份是常事,我担心的是他应该知道我们的真实身 份,然后故意接近我们。”
“那他在平水河的时候就是故意与我们交手的?”
小耐的话让楚念之的思绪飘远,一下子也理不出头绪来。
受命跟在⻩忠身后的人在楚念之回到楚府后不久就回来报告了,“小的看⻅那个 男人进了文逸府,他身边的人喊他七殿下。”⻩忠的真实身份不言而喻——七皇子梧逸清。
楚念之刚刚得知⻩忠的真实身份,又来了个丫鬟低头对她说楚洋少爷回来了。
“我哥不是前段时间才到北方军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话楚念之是问站在旁边的小耐的,而后者自然一时也回答不上来。于是楚念之先把梧逸清的 事放一边,转身去找楚洋。
3
罗军会是三年前在上京出现的组织,属于私人掌管,但幕后的当家人信息却从未泄漏。罗军会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在上京站稳脚跟,并且凭借强大的信息传递 交流能力和暗里的军火交易迅速扩大势力,近年来它更是几乎垄断了上京城的军火交易。
楚云天是在去年才留意到这个组织的——去年北方乱寇暴起,楚云天的军队急 需一批军备武器来应对乱寇,从官府里请求兵器支援不仅要经过好几道审批关卡,而且运送时间也⻓。紧急关头楚云天联系到了罗军会,出高价购买了一 批军火。那场战争过去之后,楚云天暗里调查了罗军会这个组织......
从上京城匆匆赶回军营的楚云天第一时间让人把楚洋叫来。 “禀将军,少爷到了。”
“让他进来!” 楚云天放下手中的军报,看着楚洋撩开军帐的布帘一步步朝自己走近,突然意 识到他已经和印象中那个只到自己肩膀高,对军队和战场一窍不通的男孩子不 一样了——几年来的领兵作战经验早已让他成⻓为一个傲视一方的将领!
“参⻅将军!”楚洋⻅到自己父亲先是按照军规行礼——从跟着楚云天上战场的 那一天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先是将军和士兵,其次才是父亲与孩子。“爹,你这次怎么先赶来北方的军营?⻄北那边的军事不是更紧急吗?”
“在外的军事哪里都很紧急,这次我来是为了上京城内的事。”
“是朝廷内发生了什么事吗?”楚洋第一时间就想到近来皇帝对楚家明里暗里的防备。
“你也知道朝廷内从不太平,为何还要掺罗军会这趟浑水?”
听到“罗军会”三个字,楚洋脸色稍稍变了变,“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由你从罗军会那里购买得来的军火做工精细,杀伤力不是朝廷军火所能比拟的,这样精良的武器恐怕是由私人制造而并非暗里走私!”
“罗军会确实是由私人掌管的......”
“能够在天子脚下制作和售卖军火而不被发现,我倒是想知道这罗军会幕后之人是有怎样通天的本事!”⻅楚洋不答,楚云天继续说道,“我在上京的时候已经 调查清楚了,罗军会不仅仅售卖军火,还掌握了上京城内大部分的信息流通渠 道,可以说是势力滔天......而且如今罗军会的掌管人是你!”
楚洋沉默了一会儿,也明白自己无法在楚云天面前辩解。“我接管罗军会不到一 年。”
“你怎么会和罗军会扯上关系?”楚云天的语气平静,让人摸不清他现在在想什么。
“建立罗军会的人是陈冬祺,他曾经是与我一起上阵杀敌。后来他负伤退役回到上京,发现自己的家人都被朝廷命官陷害入狱,最后死在了狱中。于是他便利用家中留下的遗产成立了罗军会,并且找到我打通朝廷关系进行军火的生产和 交易。随着罗军会规模的扩大,他还在上京城内布下无数探子为朝廷的达官贵 人传递消息......”
“不仅仅是为达官贵人办事吧?”楚云天开口,“罗军会还把不少军队机密卖给了 来往打听的商人!”
“这是罗军会以前的生意......”楚洋话音未落,一个巴掌落在了他的脸上,但他 依然站得笔直。
“私造军火、走私武器、泄露军密......罗军会做的生意可都是要砍头的生意!加上你楚家大少爷的身份,落在人嘴里那就是造反!”楚云天比楚洋稍稍矮半个 头,可此时气势压人。
楚洋嘴⻆有血丝,但他毫不在意,稍稍低下眼帘对楚云天说:“那是罗军会之前做的事,我接管罗军会之后便停掉了军机的贩卖......”
“做过的事就能落人口实,如若被用心之人知道你与罗军会的关系,想必整个楚家都不得安宁!”楚云天看了楚洋一眼,“你尽快赶回上京将罗军会解散!”
“爹!罗军会固然是对朝廷造成威胁,可是对于我们三代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 楚家却不样!”楚洋看着楚云天说,“楚家的军队和势力在皇帝眼里比罗军会的威胁更大,朝廷更加防备的是我们楚家!先不说近年来皇帝已不再那么信任 楚家,就连朝廷批下来给楚家军的武器装备不是少了就是有所残缺,这样的兵器如何拿到战场上去杀敌!但是罗军会不同,它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军火生 产链,可以给我们楚家军提供......”
“你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楚云天想了想,“不管皇帝和朝廷待楚家军 如何,楚家和楚家军的使命从来都是镇守边疆、守卫梧国,像罗军会这样违反国家法律的组织就不该存在!若你还是我楚云天的儿子、楚家的后代,就立⻢ 回京解散罗军会!”
“爹,我不懂!”楚洋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们楚家为了皇帝、为了梧国战死沙场,现在不仅得不到皇帝的信任,还要防着在朝廷里尔虞我诈的小人,如今我只是在为成千上万的楚家军考虑,为何你偏偏要守着所谓的忠君忠国的大义!”
楚云天看着红了眼眶的楚洋,一时间冷静了下来,“楚家三代护国,靠的就是忠君忠国的大义!无论世道如何变,人心多么叵测,造反作乱的事楚家人就是不可以做!”楚云天将手搭在楚洋的肩膀上,语重心⻓地说,“你已经⻓大了,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朝廷和战场不同,许多事情不是一刀一枪就能 解决的,为自己留后路是好,但往往留的是死路!”
那个时候楚洋对自己父亲的话不甚理解,但也只能按照父亲的意思回京准备解 散罗军会。
“哥,你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爹他前不久也是在上京待了一段时间才回军 营。”楚念之看到身穿军戎的楚洋面露疲态,想是连夜赶回上京的。
楚洋看到自己的妹妹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抬手摸了摸楚念之的头,“爹让我回来处理点事。”
“那你这次会在上京待几天?” 楚洋想到了为罗军会效力的几万人,“这次事情没那么简单,估计要呆一段时 间。”
“那哥你有余力帮我查件小事吗?”楚念之讨好地冲楚洋一笑。 楚洋宠溺地看着楚念之,“什么事?”
“就是前几天有个朝廷里的大官在如玉坊里被暗杀了,我想让你帮忙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
说来也是奇怪,这次暗杀除了封锁如玉坊,其余一点消息也没有透 露出来,就连朝廷里也没有掀起波澜。
“大官被暗杀?连你都查不出他的身份?”楚洋还没有听说如玉坊发生的事。
“我感觉这次暗杀没有那么简单,先不说那人的身份,敢在上京城内贸然封锁如玉坊得罪吕家的人一定不仅仅是想暗杀一个朝廷命官!”
“如玉坊被封?”楚洋看着一脸严肃的楚念之,突然绷起嘴⻆,“你是不是又女扮 男装混入如玉坊去了?”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小耐,“你也跟着小姐去胡闹了吧?”
楚念之看楚洋的神情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生气,她连忙上前挽住楚洋的手臂, “哎呀,哥你别搞错重点,现在重要的是查清楚这件事,吕妈妈和玉儿姐还在狱中受苦呢!”
楚洋轻轻敲了敲楚念之的脑袋,“这件事与你无关,又涉及到朝廷命官,你最好不要插手,我来查清楚就好。”
“就知道哥肯定会帮我的!” “你以后不许再女扮男装去这种⻛月场所,一个女孩子家成天......”
“知道啦!知道啦!”楚念之连忙拉着楚洋往他的房间走,“哥,有时候我觉得你 比爹还啰嗦。”
4
今天是如玉坊被封的的第三天,可是楚念之查不到关于其背后的一点消息,就好像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楚念之虽不在皇宫中生活,很少接触朝廷之 事,但也算出身于朝廷之中,混迹尘世时也听闻了不少朝廷背后尔虞我诈、互相陷害的事,可是如今吕妈妈和玉儿姐还被关在牢中,没有人审问也没有被定罪,这让她对背后指使之人摸不着头脑。
“看来坐在后排发呆的人是对这位楚家大将军的故事很了解了,所以不想听我这 个老古董讲了!”三石夫子停在女眷坐的屏⻛的一侧,眼睛盯着楚念之看。奈何楚念之想如玉坊的事情太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夫子的话。⻅此,一旁的小耐 只好伸手拍了拍她的大腿。 被拍的楚念之立⻢回过神来,一转头就对上了三石夫子犀利的眼神,她连忙正了正身子坐好,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来。
“接下来我们要讲楚大将军生前写的一首诗,就请后面的那位学生读一下这首诗。”
听到三石夫子的话,楚念之只好拿着书卷站起来放声朗读自己爷爷的写的诗。 “行啦!这首诗充满了楚将军统领千军万⻢上阵杀敌的英勇无畏和豪情壮志,还是换个人来读!”三石夫子看了楚念之一眼就走到屏⻛的另一侧,“文逸王爷来读一下这首诗吧。”
刚打算坐下的楚念之听到“文逸王爷”这四个字愣了愣——他不是七皇子梧逸清吗?自从查到是梧逸清伪装身份接近自己后,楚念之就派人调查了梧逸清的所有背景。
屏⻛那边传来沉稳有力的男声,楚念之觉得这就是⻩忠的声音,她挪到屏⻛旁边想透过细小的裂缝看读诗的男子是不是⻩忠。裂缝太小,只能看到一个站着的模糊不清的身影。楚念之挪到到教室最后面想将屏⻛移开一点,谁曾想这屏⻛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加固,只是木制的外表让它看起来厚重,她稍一用力去推,整张屏⻛就开始晃动,下一秒就向后倒去。 另一边的人大多是习过武功的皇子和高官子弟,面对突然倒塌的屏⻛,他们立⻢反应过来躲开了,唯有几个在走神的人被砸了,其中就包括五皇子。
屏⻛倒下,一时间吵闹声、尖叫声响起,旁边的奴才连忙护住自己家的主子, 引起了一阵骚乱。
楚念之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蹲在原地愣了愣,然后才抬 头朝屏⻛另一边望去,结果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眸,那双眼睛也曾在平水河边这 样看着自己——微微皱着眉头,眼神里却没有厌恶或是算计,更多的是诧异和惊喜。
混乱很快就结束了——屏⻛被重新放置好,楚念之也被三石夫子惩罚站着听课,小耐在一旁陪着罚站。
终于熬到散学,三石夫子把楚念之叫了去。 “楚家大小姐非官非爵,不知道老身该如何称呼你比较合适?”三石夫子一边问 楚念之一边拿起泡好的茶喝了一口,他上课讲了许多话,口舌有些干燥。
楚念之没想到夫子第一句话先问自己称呼问题,她连忙恭敬地回答:“夫子是我的老师且论辈分和年纪都大于我,岂能让您对我用尊称,夫子叫我念之便好。”
听到楚念之的回答三石夫子不算惊讶,却也感叹不少:他在外教学自然也是被学生尊敬爱护的,只是到了百鸣宫里的三德堂就不一样了,师生间的尊敬怎可跨越身份地上的差距! “好,我便叫你念之。”三石夫子放下茶杯,“今日学堂之事,你是否可以给我一 个解释呀?”
“夫子,今日是我鲁莽了,打断了您上课,实在抱歉,我以后保证再也不发生像 今日这种荒谬的事了!”
“那你说说你今天行事鲁莽的原因吧。” 楚念之没想到三石夫子会追问自己推倒屏⻛的原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三石夫子看着楚念之沉默的样子,以为这是她小女子的羞态,“我明白年轻男女 的情感热烈且真挚,但是这里是百鸣宫,还是在传道授业解惑的三德堂里,最 重要的你是女孩子,老身认为还是需要矜持些比较好......”
楚念之觉得三石夫子语重心⻓的话越听越不对劲,“夫子,您可能是误会了,我 并非是因为儿女私情才......”
“你今日隔着屏⻛不是为了偷看另一边的某位公子?”
三石夫子这句话问得楚念之哑口无言,毕竟这也是事实。
从三石夫子的房间走出来之后,跟在楚念之身后的小耐想到刚刚自家小姐在夫子面前百口莫辩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的楚念之回头佯怒地瞪了 小耐一眼,“有这么好笑吗?你也不知道帮我说两句!”
“小姐,这里可不是楚府,夫子也不是少爷和老爷 ,我一个丫鬟能帮你说什么 呀!再说了......”小耐嘴⻆上扬,“夫子说的也没错呀,你就是为了偷看人家才 趴在屏⻛上......”
“你还说!”楚念之转身要去抓小耐。
下一秒小耐收住笑容,拉住要动手的楚念之,看着前面低头行礼。楚念之转身 看⻅梧逸清,看样子他似乎是在等她们。
楚念之自认为在三德堂撞⻅梧逸清就已经是当面戳穿了他伪装成⻩忠接近自己 的事了,所以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她移开目光准备离开。经过梧逸清身旁时,梧逸清伸手拉住了她,“楚小姐,我有话想和你说。”
楚念之看了看他抓住自己的手,“⻩忠将军,这里是百鸣宫,你我这样恐怕会落人口舌。”她故意将⻩忠将军这四个字咬字重些。
梧逸清连忙放开楚念之,“是我冒犯了,想来楚小姐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了。”
“七殿下身份高贵,今日想变成将军还是其他什么人都可以,这个我可管不着!”楚念之对于梧逸清隐瞒身份一事算不上有多生气,毕竟他的真实身份确实也不好在外面暴露,只是她不想和宫里的人有太多接触。
梧逸清也不想就这件事解释太多,他直奔主题,“我今天来找楚小姐是想说关于那晚在如玉坊发生的事。”
听到这句话楚念之心里⻢上提高了警惕,“那天晚上的事你知道多少?”
“那晚在如玉坊里发生了暗杀,但是暗杀的人和抓你的人不一样。”
“抓我的人?”楚念之想起玉儿姐在狱中确实提过当晚有人问她自己的去向,“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除了那个高官,有人也想追杀我?”
梧逸清看了看周围,⻘天白日,时不时还能听到宫女太监走过的声音,他凑近楚念之压低声音说:“这里不适合谈这件事,酉时我在太平街的福记酒楼等你。”
楚念之狐疑地看了梧逸清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看来⻩忠将军 今晚不用值班,那我们就在福记⻅面吧。”说完她就拉着小耐离开。
梧逸清看着楚念之的背影,想着她刚刚叫他⻩忠将军的表情,嘴⻆不经意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