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杰走进龙牙矿场唯一的饭馆，找了个角落的桌子，背对着门坐下。
“妈勒个巴子！”他正在苦恼吃什么，背后响起了粗旷的骂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大大咧咧的林强。
林强身高体壮，走起路来像一头熊。林强粗旷的外表下却有着细腻的心思。林强对地下矿石分布极其敏感。这让林强收获的矿石总比别人多。这也让林强成了矿场为数不多能按时上供的矿工。这也让那些嫉妒的人不断地散播谣言：林强是靠在矿洞里杀人才会有这么多的收入。
对于谣言他从不理会。他跟着林强进矿洞的次数比谁都多，有时候他挖的矿石会比林强多。他现在不也好好的。
林强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先是喊一嗓子。“伙计！一碗面，半斤肉，半斤酒。”
刚一喊完，林强又接着喊了起来。“不对！是两碗面，一斤肉，酒不要了，再加一只烧鸡。”他不喝酒林强早就知道。
林强的喊声不小，估计隔着两家店铺外的药店掌柜都能听见。林强停下来笑了笑。“别愁眉不展的，等吃完了哥带你去挖矿。有几个私藏的好地方。要是再不行，咱们明天去31号。”
31号是31号矿洞的简称，里面有几率挖到宝矿。只要在里面挖到一颗宝矿就能解决上供的麻烦。还能换回捏在沃白手里的上古契约，得到自由。
31号曾经是矿工最多的矿洞，里面矿洞的分支极多，线路复杂，犹如一座地下迷宫。如果没有地图，绝对会在里面迷路。
不知道什么原因，31号矿洞突然成了死洞，凡是进去的矿工没有活着出来的。现在已没有矿工再敢进去。
对于林强的提议，他只是笑了笑。让林强陪着去别的矿洞可以，要是进31号是万万不可的。即使要进31号，他也不会让林强陪着。“谢谢兄弟。”
店伙计端来了饭菜。一盘肉、一只鸡、两只装面的海碗，摆满了整张桌子。
肉是整块肉红烧之后再炖煮，随意地切成块摆在盘子里。大块的有男人的半个拳头大，小块的不比女人的半个拳头小。
鸡是整只进炉，小火慢烧。烧到鸡皮焦黄，外表油润之后出炉。直接整只端上来。
面是普通的白面。
肉香与烧鸡的香味混在一起，刺激了他的饥饿的神经，嘴里的口水不停地往外冒。
林强立即夹起一块肉放进他的碗里。接着夹起一块，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肉油立即从嘴角溢了出来。
看着林强心急，他笑了笑。他没有林强豪爽，他拿起筷子把肉夹开，夹起稍小的一块，咽下嘴里的口水后送进嘴里。
肉有肥有瘦，肥的入口即化，毫不油腻。瘦的不干不柴，饱含油汁。
如果再多一点点盐，味道会更美，他品鉴着这块肉。美味立即让他忘了苦恼，埋头吃了起来。
林强嚼肉的同时，伸手撕下一只鸡腿放到他的碗里。又撕下另一只，迫不及待地咬下了一大口鸡肉。
“兄弟，”林强嘴里全是肉，含糊不清地说。“多吃，吃饱了直接去挖矿。”
一说挖矿，他的食欲就所剩不多。他放下筷子，开始思考怎样应付上供的事情。
对面的林强则是大吃特吃，很快鸡腿就吃完了。
“兄弟，你要像我一样，该吃就吃，该找女人就找女人。没有过不去的坎。”
听林强说起女人，他就笑了，他把心里的忧愁暂时放下。“你每次进去，只找金姐。年轻的碰都不碰。半老徐娘的金姐有这么大的魅力？”
林强放下筷子，站起来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你连个女人都没碰过，你懂个屁，金姐的身子软，技术好。关键是这种女人不管对谁都是不冷不热。无论当晚在被窝里怎么热乎。第二天见了还是那样，不冷不热。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你没有征服这个女人。只要征服了……”
看着说的起劲的林强，他很想插嘴说一句，把林强的话给噎回去。可是那句话太过伤人，他憋着没说。笑着拿起筷子，边吃边听林强高谈论阔地说女人。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吃东西用了二十分钟，其它时间都是在听林强谈论女人。
从饭馆出来已是午后。林强直接拉着他往矿洞走。
他跟着林强。林强在哪里挖他就在哪里挖。接连去了三个矿洞，直到天黑收工，两人连块带颜色的石头都没挖到。
真是巧了。他郁闷地收拾工具，准备收工回去。
林强跟着他一起回到他的住处。林强大大咧咧的，直接坐到他的床上。
“兄弟，今晚我陪你睡，明天一早咱俩一起进31号。都快一年没人进去了，说不定里面没有危险了。”
他正低着头，正在犹豫要不要去31号。听到林强的话，他抬起了头。看着一脸豁达，眼睛里充满担忧的林强。
怎么能让兄弟陪着去31号这个死洞呢。他勉强笑了笑。“兄弟，过了啊，你现在该去找金姐。”
林强笑了笑。“她又跑不了，啥时候都能去。”
“中午吃饭，你说起金姐那劲头，今晚不去找她，你这身板会憋出内伤的。赶紧去吧。”
他无情地揭穿了林强的心思。
林强立即站起来，还是笑着。“行，明天一早我就过来。你一定要等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31号。”
“放心。”他也笑着，做出了让林强放心的表情。
等到林强出去，他立即躺到了床上。支开林强就是不让林强陪着进去。冒死的事情怎么能让兄弟陪呢。
明天一早他要独自进入31号！
天还未亮，龙牙矿场内寂静无声。空气中弥漫着山中野花的清香。
明杰举着油灯站在矿洞的洞口前，虽然是凌晨时分，但空气中依旧充满了炙热。他举着一盏油灯，橙黄的灯光照不太远。洞口往里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面前就是31号矿洞，一个有进无出的死洞。
在这寂静之中，他似乎听到有无数个矿工在黑暗的矿洞里哀嚎。这些哀嚎是之前进入31号的矿工临死前的哀嚎。痛苦的声音刺激着他，他的心脏“砰砰砰”地快速地跳着。
洞口内的黑暗仿佛有种不可抗拒的引力，吸引着他赶紧进去。可是他的双脚仿佛被一双手拉住，死死地钉在地上，寸步不前。
进去吧。面对着洞口内的黑暗，内心有个微弱的声音催促着他。虽然面对的是生与死的未知，但多少还有希望。
转身回去。另一个更有力的声音在内心阻止他。进去的矿工再也没有出来，进去即是死亡。拆骨是三天后的事情，先去享受这最后的三天，不留遗憾。
惨叫！哀嚎！被拆骨的矿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面对拆骨，我能不惨叫吗？我能不哀嚎吗？那种痛苦就连神仙都忍不了，他肯定会惨叫，会哀嚎。他不愿面对着其他矿工惨叫、哀嚎。
死要有尊严的死去！自尊像一把刀，斩断了困住他的双脚的那双无形的手。
他迈步走了过去。越靠近洞口，他的心跳就越快，抓着油灯的手就越用力。
一步、两步、三步……再往前两步就要到洞口了。他停了下来，洞口后面的黑暗似乎伸手就能触到。
他屏住呼吸，仔细地听。四周寂静如初，花香与燥热同在。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再也没有其它声音。
搏一把还是有希望的。他咬牙往再前一步。洞口就在面前，里面依然是黑漆漆的。油灯的灯光照不进去，反而让黑暗变得越发的粘稠。他看着面前的黑暗，它似乎在缓慢地蠕动。
只要进去就会被黑暗吞噬，化作一滩臭水，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内心深处一个更有力的声音在告诫他，他的双脚再也无法离开地面。
“兄弟！等我一起！”林强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打破了周围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