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白与黑


白国。

"听说了吗?"

"什么?"

"……怀孕了!"

"谁,你说的谁?"

"还能有谁!白国最这个的女人。"

说话的人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小心翼翼的收回去。

几个人低声说着,看到远处有士兵慢慢走来,便一窝蜂散去,各自去找下一批不知情者。


——楔子




(一)

伊思怀孕了。

消息爆出来的时候举国震惊,白国地位最高的女人怀孕,却没有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尽管如此,仍旧有数不清的男人前去王宫求亲。

白国女人为尊,历代女人为王,王生下的女儿则继位下一任王。

伊思就是即将继任的王,她的母亲年事已高,生她的时候年纪就不小了。

伊思从小被保护得很好,一直生活在王宫里。

母亲担心外面的坏人会伤害她,害怕外面贫民窟的流感传到幼小的孩子身上,一直不让她出宫。

但是伊思有个很大的城堡,城堡外有一大片草坪,伊思可以尽情在上面奔跑。

草坪西边种了片玫瑰园,伊思很喜欢在那里窜来窜去,常和蝴蝶蜜蜂打交道,还养了不少鸟。

但母亲不让伊思多碰它们,说有病毒。

伊思总是会偷偷的摸它们,和它们说悄悄话。

冬去春来,时光流转,伊思慢慢长大,她某一天突然对外面的草坪厌倦了,开始躺在城堡里不出门。

起初母亲认为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伊思的状态越来越差,就在百忙之中抽了个时间过来看望伊思。

"孩子,出去看看,外面的阳光很好,照在白国子民身上,每个人都在笑。你怎么不笑?"

"母亲,我虽然每日都能晒到阳光,可我看不到照在子民身上的光。"

"我的孩子,你即将继任白国之王,继位的那天,你就能看到白国所有的子民。他们身上罩着闪闪发亮的光,永远对你笑。"

"在没有看到我的子民前,我是不会继任的。"

"孩子……"

"母亲,在我继任之前,每日放一个男人进来,什么时候我真正看到了我的子民,就什么时候继位。"

母亲沉默了许久,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脸,最终应允。



(二)

自从伊思的城堡里开始有了男人的身影,伊思的状态才渐渐好转起来。

不过伊思在见男人之前,会精心打扮一番。

有时候戴着面具,有时候扮成男人,有时候在脸上涂抹很厚的粉,总之是让男人见了吓一跳的装扮。

伊思见了很多男人,他们长相不一,神态不一,打扮不一,说话也大相径庭。可他们如母亲所说,一直带着笑。

尽管他们在见到伊思时会面露恐惧,但他们始终保持着伊思看不懂的笑。

伊思认不出哪个男人长得好或是不好,只是命令他们在自己的城堡里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尽管他们自己觉得匪夷所思。

白荆棘走进城堡时,只觉得外面的阳光虽大,城堡里却阴冷至极。

长廊里的壁灯幽幽的跳动着,仆从也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些仆从都是女人,跟伊思一样,自小没怎么见过男人,每每进来一个男人,都会上下仔细观摩,恨不得头发丝和脚后跟都一一盯紧了看。

白荆棘不由得裹紧了自己的布衫,跟着领路的女仆往前走。

女仆只带他到了门口,意味深长地剜了他一眼后离开了。

白荆棘紧紧抓着布衫的手终于松了松,他看着面前这扇半开的门,犹豫片刻,还是敲了敲门。

敲了两次,并没有人回应,白荆棘只好轻轻推门,踏入了这片禁忌之地。

在来之前,白荆棘就听说王宫开始抓男人了,虽然那些男人最终都完好无损地走出王宫,但他们的神情无一轻松。

回家时都是脸色铁青,嘴唇紧绷,问什么都说不出来,缓了好几天才憋出来几个字。

"可……可怕……"

"王宫……不会再去了……"

白荆棘甩甩头,努力抛掉这些可怕的念头,打起精神以面对这个即将出场的天之骄子。

伊思的房间没有想象中的暗,窗帘半开着,阳光懒懒的洒进来,落在明暗交织的地毯上。

房间里没有动静,白荆棘不得已又往里走了一步,抬眼去看,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歪着脑袋盯着自己的人,心脏猛地一跳。

白荆棘在那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那就是伊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伊思。

"伊思公主,未来的白国之王,您的子民特来参拜。"

白荆棘朝着伊思行礼,抬起头来,发现伊思仍旧保持着看自己的姿势。如木偶一般,僵硬无神。

心跳几乎要控制不住狂跳起来,白荆棘咽了口口水,拖着自己重得像灌了铅似的脚往前挪了一步。

"咯咯咯咯咯咯……"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来,白荆棘愣在原地,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三)

伊思笑了许久,白荆棘的理智也缓慢恢复,他似乎能够理解那些出宫时面色铁青的人了。

白荆棘看着笑得打滚的伊思,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伊思咧着嘴擦了擦眼角的泪,坐到床沿边上去,对白荆棘招了招手:"你过来。"

白荆棘听话地走了过去,这次他的脚步轻快,走到距离伊思还剩两米远时停步了。

伊思长了张木偶般的脸,肤色白得纯净无暇,眼眸黑得如暗夜星空。

单看脸的话,会觉得这个人单纯透明,像是没有任何想法,但同样也是这种单纯,让人感到空洞的可怕。

"我的子民,你给我讲个秘密吧。"伊思晃动着腿,一下一下有律动地碰着床沿。

"秘密?"

"是的,秘密。一定要是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的秘密,不然会受到我的惩罚哦。"伊思笑嘻嘻地说道。

她扎在两边的卷发漂亮的抖动着,似乎和她一样开心。

白荆棘看着她的脸,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的确有这么一个秘密。公主,故事有点长,您可以煮杯茶,慢慢听我说。"

伊思睁圆了眼睛,像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从床上跳下来,赤脚踩在地毯上,一步一步向白荆棘靠近。

伊思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奶香……白荆棘也说不清,为何是奶香。经过他时,碰到白荆棘肩膀的卷发似乎还弹起了一丝玫瑰花香。

白荆棘一动不敢动,等着伊思的吩咐。

伊思将半掩的窗帘完全拉上,房间里瞬间暗了不少。她找了个木质沙发,背对着白荆棘坐了下去。

"就在那儿,说吧。"

白荆棘站的地方有烛光,照得白荆棘的影子长长的,烛光微动,影子也胆颤地动着。

"那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了。这件事还是我母亲告诉我的。母亲说,以前我们有个邻居,关系非常好,我们互帮互助,渡过了寒潮、饥荒、疾病……很多难关。母亲待她极好,那个邻居也是,有什么好的东西也往我家送……"

"这也算是秘密?"伊思动了动,似乎有些不耐烦。

"……突然某一天,那个邻居开始砸我家的东西,看见什么就要毁什么。起初母亲念在旧情,只是默默承受,可后来邻居气焰更甚,甚至要来伤害我家的人。母亲终于要反击了,可母亲过于善良,要将邻居拿下时手软了,放过了邻居。邻居整顿过后再次伤害母亲,母亲在没有防备的状态下被害了。临死前告诉了我这些。"

"我们一家人,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不错,的确是个秘密。"伊思稍微侧了身子,对着空气点了点头。

侧开的那个角度正好能让白荆棘看到,伊思的面前摆了一面镜子,在白荆棘的角度里,能完全看到伊思的脸,伊思正对他有意无意的笑。



(四)

白荆棘不知为何,他被留在了城堡里。

而王宫也不再进来新的男人。

伊思成日和白荆棘腻在一起,他们一起在城堡里玩捉迷藏,在城堡外的草坪上奔跑,在玫瑰园里挑选最好看的玫瑰花,圈养歌声最动听的小鸟。

他们一起度过了几个月的美好时光。

"你喜欢这儿吗?"伊思将玫瑰花插满了白荆棘的头,

"喜欢。"

"那你愿意永远留在这儿吗?"

"愿意。"

"那,你会臣服于我吗?我的子民。"

"我当然会,我的公主。"

伊思看着白荆棘的眼睛,长久的注视着。

白荆棘也望着伊思纯粹又空洞的眼睛,两人缓缓靠近。

一夜过后,白荆棘被赶了出去。

王宫自此又开始进来新的男人。

尽管有人在传,伊思公主是个可怕的女人,可白国的男人们仍旧趋之若鹜。

一旦与公主做实身份,那自己的女儿便是下一任的王,与以前相比,身份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当"伊思怀孕了"这个消息传到白荆棘耳中时,他愣了几秒。

白荆棘不顾一切去城堡里找伊思,城堡里没有人拦他,他直接冲到了伊思的房间外。

房门半开着,门内传来伊思的笑声,那欢愉的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有些刺耳。

白荆棘一把推开了门,门重重的打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房间内的男人吓了一跳。

那男人头戴金色假发,身穿银色长裙,手上还捧着几朵破碎的玫瑰花瓣,正惊恐地望着白荆棘。

"咯咯咯咯……"见此场景,化着诡异浓妆的伊思笑得更欢了。

白荆棘怒火中烧,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但他只是捏着拳头站在门口,看着伊思拍腿大笑。

似乎是笑够了,伊思坐直身子,将手中撕得没剩几片的玫瑰花枝抛给那个男人,赤脚下了床。

"你来干什么?"伊思走到白荆棘面前,抬头看他。

她今天的妆很怪异,眼睛周边打着大片黑色眼影,眼球正下方,用颜料画了两滴厚重的血泪,嘴唇也涂了黑色,像是随时都会向他张开大口的深渊。

能直视她的人,势必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你,在干什么?"白荆棘压抑着自己,努力发出平静的声音。

"是我在问你,你来干什么?"伊思昂着她骄傲的下巴,用她自带高冷的语气,再次重复这个问题。

白荆棘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地吐出来,他将视线转移到跪在地毯上的男人身上,指了指门,一字一句说道:"忘乎所以的东西,出去。"

男人一手握着玫瑰花枝,一手捏着玫瑰花瓣,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房间,还不忘带上了门。



(五)

"很会使唤人嘛,看来的确是想留在城堡里做主人了。"伊思笑着点了点白荆棘的胸口,孩子似的踮着脚跑到了沙发上,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条毛巾,认真地擦起脸来。

"即将继任的公主,为了白国子民,您不该如此。"白荆棘转过身来,语气恭敬地对着伊思耸动的背影说道。

"哦?我的子民,你有什么资格对公主这样说话?"伊思从毛巾下露出半张脸来,那只有着漆黑眸子的眼睛看了白荆棘一眼,让白荆棘不寒而栗。

"我有的。"白荆棘上前一步,像是下定了决心。

"嗯?"伊思示意他说下去。

"我爱你。"白荆棘的语气很轻很轻,轻到伊思的卷发轻轻地跳跃了一下。

伊思没有回应,仍旧用毛巾擦着脸,没有抬头的意思。

白荆棘心跳加速,又静悄悄地上前两步,静等一秒,利刃出鞘。

冰冷的刀刃挨到伊思白皙的脖颈,立马现出一条血线,密密地渗透出来。

"噗。"

毛巾里发出一声闷笑,伊思的头逐渐抬起来,一张凌乱的花脸展现在白荆棘面前。

"不。你骗我。"伊思的眼周是黑色的,但眼圈有些发红,嘴上的黑色颜料已经擦掉大半,原本粉嫩的唇隐在未擦尽的颜料下,竟生出种破碎的美感。

"你猜,我为何姓白?哦,对了,我的公主,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你也不会关心。"白荆棘控制着手中的力度,以防自己的情绪让刀刃更进一步,或是撤出危险区。

伊思将毛巾甩在地毯上,双腿盘了起来,她的卷发轻微晃动着,时不时试探性地碰着刀刃。

虽说她是被挟持的,但白荆棘并不觉得她很狼狈。

"姓白……这样啊,你之前说的那个秘密,就是你的母亲,和我的母亲发生的故事吧。"伊思语气平淡,像是感慨似的眨了眨眼睛。

"没错。这白国原本称我母亲为王,而你母亲掌管伊国。先前两国和平相交,经常有物资经济往来,多年相安无事。直到我白国颁发一条新令,新令上有"男女平等"字样,却吸引了伊国很多子民,纷纷移民至我白国……"

"于是你母亲心生怨恨,频繁发动战争,害了很多人。后来母亲迎战,你们输了,母亲却手软了,她放过了你母亲。可没想到你母亲却恩将仇报,趁我母亲不注意,占领了白国,我母亲也命丧她手。你母亲上位之后,将白国和伊国两国合并,统一管理,依旧以女为尊,独断专行。"

"这一切,你不会知道。这是这个王,最大的秘密。"

白荆棘一口气说完,像是在完成他的使命。

"你错了。"伊思摇摇头,不顾横在她脖颈上的刀,惊得白荆棘向外收了手。

"我错了?"

"对,你错了。"伊思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窗口,她拉开了窗帘,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你闻,这里也有玫瑰花香的。"

白荆棘紧紧握着刀柄,朝着窗口走去。

往下一望,白荆棘心凉半截。

穿着铠甲的勇士,黑压压一片,包围了城堡。



(六)

"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呢?大概是那个男人出去,母亲就派人过来了吧。他们等了很久了。"伊思发觉脖子有些痒,伸手挠了挠,放到眼前一看,鲜红的血液像是条小蛇,顺着自己的食指缓慢地游动着。

伊思挑了挑眉,看向白荆棘,"你弄的?"

白荆棘怔怔地看了眼自己的匕首,上面沾着血丝,刀刃的光照射得白荆棘眼疼,他不得不用手盖住了眼睛。

伊思紧紧地盯着他,就在白荆棘动手之时,飞快握住刀刃,朝自己的方向用力,在白荆棘僵住的瞬间,将刀抢过来,扔在了地毯上。

血液点点滴滴洒在地毯上,像是一朵朵怒放的玫瑰花。

白荆棘看着自己的手,白净无瑕,只是手背沾染上了几滴伊思的血,而伊思的手,早已鲜血淋漓,地毯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血渍。

恐惧袭上心头,白荆棘冲过去抱住了同样愣住的伊思,他呜咽着走出了城堡。

勇士们朝他露出尖刀,他却问他们医师在哪儿。

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跟魔怔了一般。

等白荆棘意识清醒时,伊思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手上裹了厚厚几层,脖子上则是薄薄两圈,伤口处透出淡淡的红晕。

房间里站了两个士兵,盯着白荆棘的一举一动。

白荆棘不敢碰伊思,只是看着她的脸。

长着这样单纯一张脸的人,竟然是杀母仇人的女儿,他想不通,是不是命运爱开玩笑,总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人当头一棒。

就如他在玫瑰园时,对手捧玫瑰的伊思瞬间心动的时候。

他明知道她是谁的。

白荆棘仰头看向房顶,发觉伊思房间里的吊灯和她一样好看。

听到了轻微摩擦的声音,白荆棘低头看向伊思,眼里满是温柔。

"……母亲说,你已经是我的子民。我可以继任为王了。"伊思醒过来,对白荆棘说了这么一句话。

白荆棘抹了把脸,朝着伊思点点头。

"你现在已经是我的王了,我将永远臣服于你。"

"那些都过去了,对吗?"

"对的。只要不再有战争。"

两人对望着,白荆棘眼神炽热,伊思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单纯。

几个月过后,白国旧王退位,伊思继任,此时的她已经怀胎八月,身边有了一个男人。

"听说了吗?"

"什么?"

"孩子不是他的……"

"那他还能在王的身边待那么久?"

"听说是因为他的身份……"

话还没有说完,巡逻的士兵冲上前去,将这些人捂了嘴,通通抓了起来。



(七)

白荆棘已经不是以前的白荆棘了。

他现在是王身边的男人,手中有了权力,听不得外面有人讨论有关他的话题,因而将这些人关在自己新建的监狱里,每日前去探望,看他们是否仍旧喜欢嚼舌根。

他将男人和女人分开关押,男人住在靠山的东边,女人住在靠水的西边。

这天,白荆棘带着一捧娇艳的玫瑰花,放在了伊思的羊皮纸上。

伊思笑着要推开玫瑰,却被白荆棘一把抢过羽毛笔,扔在了一边。

"你该歇歇了。"白荆棘扶着大肚子的伊思站起来,陪着她走到了床边。

"这两天是有些困了,可是这些……"

"这些当然会有人替你完成,你就好好休息吧。你看,这玫瑰花开得多好,是玫瑰园里最艳的几支。"白荆棘将玫瑰花插在瓷瓶里,端着瓷瓶放在了伊思的床边。

伊思闻着玫瑰花香,越发觉得身子疲惫,就沉沉地睡下了。

这一觉大概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天是暗的。

伊思艰难地爬起来,拉开窗帘去看。

城堡外守着两排士兵,那些穿着铠甲的,都是伊思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抱着肚子正要出门,撞上了推门而入的白荆棘。

随着门合上,伊思看到了候在门外的守卫,那是男人。

她的房间外,从不允许男守卫存在。

"你叛变了。"伊思看着白荆棘的眼睛,轻轻说道。

"你怀着孩子,不要多思……回床上去吧。"白荆棘没有直视伊思,只是扶着她小心翼翼地走着。

"你用的,是那些抓起来的男人……还是,那些男人原本就是你的人?"伊思没有力气推开他,只能顺着他的力往床上靠。

"那都不重要。伊思,我不想引起战争。只要……你将白国还给我。"白荆棘双手捧着伊思的手,虔诚地要吻她,却被伊思抽手拒绝了。

伊思平静地躺在床上,没有质问,也没有哭闹,只想了半刻,就答应了白荆棘。

自此以后,白荆棘成为白国新的王,以女为尊成为过去,白国格局就此改变。

就在白荆棘大刀阔斧进行政改的时候,伊思的孩子出生了,是难产,这让伊思憔悴了许多。

找了个没那么忙的时间,白荆棘去城堡看望伊思和孩子,那孩子看起来竟然有些眼熟,这让白荆棘有些费解。

伊思见白荆棘的精神状态与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低头笑了起来,一笑就停不住了,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

"你笑什么?"白荆棘没由来的有些害怕,不知道是怕伊思苍白的脸,还是怕她那双空洞的眼睛。

"笑你啊,我的王。"伊思抿起嘴来,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白荆棘沉默不语,看着伊思的一举一动。

"你恨我,一直都恨。没进城堡以前就恨,进来了也恨。"

"我早知道你的目的,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见那么多男人,我真是荒淫无度吗?"



(八)

白荆棘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重新认识着面前这个女人。

而她的眼神也不再空洞,漆黑的眼眸里似乎满载星辰。

"那些男人,都是有反叛之心,是曾经在你母亲手下办事的男人。他们伪装成母亲的子民,暗地里互相勾结,等的就是这么一天。在多年以前,我就知道,女性掌权,大势已去。我对母亲说,要见男人。那些男人都是我亲自挑选的白国人。"

伊思停顿了一下,喘了几口气,又继续说道:"但我做那些,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

"你是白国先王的孩子,你有王族血液。我希望你能臣服于我。如若不能,我也可将王位让位于你。在我看来,男女执掌,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不,如果你生下的是女儿,你是不是还要争上一争?"白荆棘情绪有些激动,他无法面对伊思所谓的事实。

伊思笑道:"儿子还是女儿,已经不重要了。"

"你母亲害过我母亲,我不信你。"白荆棘站了起来,他后退几步,不停地摇着头。

伊思伸出手去够茶杯,指尖距离杯子不太近,白荆棘下意识上前一步给她移了过去。

伊思喝了好几口水,有两次几乎呛到,但还是被她压下去了。

"我母亲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她没有隐瞒我。当年是白国男人在两国之间引战,你的母亲还要将王位让给一个好战的男人。我母亲认为男人不可靠,不能将王位给男人,因此要自己夺得王位。你母亲是在战乱中,被那个男人伤害了,而你的母亲看不到那个男人的伤害,她的眼里只有对我母亲的仇恨。"

"现在,你也是。"

"不,我不信……"白荆棘眼里满是惊恐,就如当初第一次见到木偶般的伊思那般惊恐,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城堡。

"为何这个国家还称白国呢……我们一直都在等啊……"

伊思的声音如同鬼魅,一直缠着白荆棘不放,他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没过几天,伊思去世了。她的葬礼是依照王后的规制下葬的。

伊思的儿子是白国的小王子,白荆棘给他取名白伊。

白伊渐渐长大,他喜欢在城堡外的草坪上奔跑,也喜欢和蜜蜂小鸟说话,经常会在玫瑰园里,摘上一大堆玫瑰,一片一片地撕碎,像是在祭奠谁。

他长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还喜欢笑,喜欢一边撕扯玫瑰,一边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




尾声。

二十年后。

"听说了吗?"

"什么?"

"……以前白国,是以女人为尊。"

"不是吧?还有这事?"

"哎呀,那说来可就话长了……"老者将稀疏的头发挽到耳边,回忆起往事来。

"以前我啊,在公主城堡里做过仆人,公主当年的风范,那可是风华绝代,无一人能够与之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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