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教育伦理?

杨帆事件”越来越呈现出某种程度上的娱乐化品质。
  
  事发当日(1月4日),杨帆在自己的课堂上大骂未到堂学生是畜生,并锁门点名,与准备离去的女学生发生肢体冲突;7日,同是法大教师的副教授萧瀚即在网上表示,杨帆辱骂学生在先,有违师道。
“以杨教授的日常行为而论,该女生不但不是错,而且还是自发的正当的尊严意识和权利意识的表现。”
  
  杨帆在稍后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声称,“这个事件已经上升到学校声誉,甚至是国家安全的地步”。1月11日,萧瀚提出辞职。在辞职声明中,萧瀚说自己“和杨帆教授往日无私怨,今日无私仇,但是我和他有不共戴天的公仇,就是来自教师伦理之仇”。(1月12日《南方都市报》)
  
  本来不是“局中人”,却勇敢(或者说莽撞)地跳将出来进行公共表达的萧瀚,提出了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我们现在需要什么样的教师伦理?或者把概念的范围稍稍扩大一下,即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教育伦理以维系、调和、重建师生关系?
  
  不管承认不承认还是在哪一个层面上承认,我们目前的师生关系确实出现了一些危机。见诸媒体的“辱师事件”、“虐生事件”甚至“杨帆事件”,不过是危机的极端表现罢了。把这些危机个例定性为“师生关系紧张”,同样是息事宁人各打五十大板的不负责任的态度,这样做只能把表象背后的问题掩饰起来,并不能厘清什么、解决什么。
  
  师生关系紧张的背后,实际上隐藏的是师生双方深刻的互相不信任。在不信任的情绪背景下,师生关系前所未有的堕落、破落、零落。
  
  从弟子问学——师者施教这一对最基本的关系上分析,问者、教者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堕落为功利主义的互相利用。师生都比较关注对方的可利用价值,衡量的眼光不再聚焦在人和学问上,而是集中在各自在世俗社会中的地位以及社会关系上。这也是官员学生的导师多为名教授、研究生大都称呼导师为老板的缘由。
  
  在功利主义思路的驱使下,传统的为所有人向往的温和师生关系迅速异化,而焦躁、暴戾、武断的风气却在校园里潜滋暗长,有时候连表面的一点体面也不再保有,甚至明目张胆的大行其道。时不时的,像杨帆教授与女生发生肢体冲突一样,以这种令社会大众目瞪口呆的行状溢出校园,成为街谈巷议的公共事件。
  
  师生双方的互相不信任还体现在缺乏认真的追问和反思上。几乎每一次事件在演进过程中,都会演绎成为一个具有娱乐品质的故事,故事中,当事各方不论是否愿意都被涂抹成娱乐剧的角儿;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什么也剩不下,风行水上,波澜不惊,大不了再发生一次,以愉悦大众贫乏的生活,刺激人们淡忘的记忆。
  
  从这个意义上讲,“杨帆事件”的主角杨帆教授说过的一句话其实还是有道理的,那就是这个事件“已经上升到国家安全的地步”。话很大,想必也会招来社会上关心这一事件的人的更猛烈的批判。但如果从如何重建教育伦理这一宏大的课题看,称其可能影响国家安全,并无什么不合适。教育不就是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么!
  
  查《礼记·学记》有云:“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这大概就是杨帆教授及其支持者所谓的“师道尊严”的出处。多少年来,师者每每引用这样的话以捍卫师者的尊严,在这样的强势下,学生的个性自由和创新精神受到挤压,因而每每遭到反弹,传统的历史合理性也在新的社会伦理条件下被屡屡质疑。
  
  其实,现代社会较之传统社会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追求平等。可能在中国这样一个伦理社会中,平等的资源向来比较稀缺,体现在师生关系上,更是如此。惟其稀缺,更应该戮力以求,建设一种崭新的有助于师生双方身心愉悦的关系,以挽救教育伦理全面堕落的危机。当然,在这样的重建中,师者、教育主管部门应该更具有主动性。
  
  现在“杨帆事件”还在沸沸扬扬的进行中,而且已经有了萧瀚副教授认真的追问和反思,不知道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和官员们有没有能力接过这个球,切实的展开有关师道尊严的讨论,认真追问和反思教育秩序的混乱,平等的而不是粗暴的,认真的而不是敷衍的,人文的而不是实用的,讨论中国当下面临的教育伦理危机,并澄清一些误区和迷局。
  
  如果讨论果能获得一些我们久违了的共识,比如大学的包容、人格的平等、爱与善良、教学相长、推己及人……云云,则不仅仅是大学师生的福音,同样也是中国教育的希望所在。就像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院长何兵在博客上撰文评价萧瀚那样,“对于这种特立独行之人予以包容,正是高校的希望所在——自由孕育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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